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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场许是经常杀生的关系，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这股子血腥味混杂了猪牛羊粪便的味道，非常地呛人。
黄多多拿出手绢给囡囡捂住口鼻，大人能忍怪人，小孩忍不了。
“老大，你带囡囡在这里等着，我和老二过去。”这里已经臭气熏天了，屠宰场里面肯定更臭，就不带囡囡过去了。
黄多多给周老二使眼色，周老二明白她的意思，跟在她后面往屠宰场门口走。
屠宰场的门虚掩着，留有一条手指大小的缝隙。
黄多多走过去敲了敲门。过了没多久，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长得虎背熊腰，下巴上长满胡茬子，眼底下一圈乌青，显然是熬夜了。
“同志你好，我是小赵的亲戚，我来找小赵。”
屠宰场姓赵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场长，一个是场长儿子。
只是不知道婶子要在的是厂长，还是厂长儿子。
黄多多看出他的心思，接着又说：“我找小赵。”重点突出“小”字。
“找小赵啊。”男人明白，转身往里面看一眼，“他在里面剔骨头，你们等会吧，我去喊他出来。”
“谢谢了啊同志。”黄多多赶忙道歉。
男人说了声不用谢，转身进去里面喊人。
过了没多久，小赵出来了。他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裳，那衣裳灰灰的、蓝蓝的、看起来像是工作服。
“婶子来了？”他从衣兜里拿出手表，看一眼时间。
十一点还没到：“你们来得挺早啊。”
黄多多笑了笑没接话，拿出自行车票给他看。
看到自行车票，男人的眼睛猛地瞪圆，伸手想要拿自行车票。
黄多多收回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安静些的地方说话吧？”
“好。”男人脱下围裙，随手把围裙扔到地上，“你们跟我走。”
他在前面领路，黄多多和周老二跟在他后面走。
“这是我爸的办公室，平时除了我爸，没别人来这里。”他打开门往里面走，等黄多多和周老二进去后迅速把门关上。
“婶子，我也不瞒你，我爸是这个屠宰场的场长，我呢虽然只是个杀猪的，但只要我说一声，我爸什么都听我的。”
他盯着黄多多看，目光灼灼。
黄多多把钱袋打开：“里面有四百块钱和一张自行车票。”抬头和小赵对视，“我家老大和老二什么时候能过来上班？”
“什么时候都行。”小赵伸手想拿自行车票。
黄多多这次没有阻止他，直接把整个钱袋给他：“我家老大和老二都来了，既然什么时候都行，那就今天安排他们开始上班吧。”
小赵满心满眼都是自行车票，自然是黄多多说什么，他都说好的。
“你家老大在哪？”等看够了自行车票，小赵才发现周老大不在屋里。
“在外边。”黄多多朝外边指了指，“我去喊他过来。”
说是自己的去喊，其实是使唤周老二去喊人：“去把你哥喊过来。”
“好嘞！”周老二激动得厉害，听到黄多多的话，立刻转身跑着去叫周老大。
过了大概五分钟，他领着周老大走进屋。
黄多多从周老大怀里抱走囡囡，小声跟他解释：“钱和自行车票都给小赵了，一会你们跟小赵去屠宰场里面熟悉熟悉情况。”
转头又和小赵说：“小赵啊，麻烦你了。”
“不麻烦。”小赵是个痛快，说今天安排他们上班，放好东西后便把周老大和周老二带去了屠宰场。
黄多多不知道小赵给他们哥俩安排的是什么工作，在小赵面前却表现出十分相信他的样子：“他们哥俩一个憨、一个机灵，以后他们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没问题。”刚拿了黄多多的钱和票，小赵也表现出很好相处的样子。
黄多多随口问他：“小赵啊，这会儿屠宰场还有猪下水吗？”有的话，她想买一些。
“有倒是有，不过剩下的都是些不好的。”
“只要是能吃的，我都要。”黄多多掏出钱给他。
小赵没要，进去给她拿了一斤多的猪肝和半斤左右的猪心：“钱就不用了，这些个东西值不了几个钱。”
黄多多不跟他客气，伸手把东西结了：“谢谢啊，改日我家老大和老二拿到工资了，我让他们请你来家里喝酒。”
一手拿着猪下水，一手牵着囡囡，黄多多高高兴兴地带囡囡回家。
走到家属院门口，她遇到了小闺女的婆婆。
“哟，亲家，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也不让湘湘来家里说一声？”
黄多多看对方笑得亲热，也笑着跟她说话：“昨天到的。”故意扬了扬手上的猪下水，“刚去买了些猪下水，亲家，今儿个中午别回去了，留在家里吃午饭吧。”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一大家子，我可走不开。”老太太低头想要摸囡囡的脸，囡囡怕她，吓得往黄多多身后躲。
“孩子还小，怕是有点。”黄多多意有所指，说完后脸色如常，笑眯眯又说，“我们先回了，一会湘湘和孙正改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把午饭做好。”
“行，你带囡囡回去吧。”老太太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只是，随着黄多多转过身，老太太脸色骤变，沉着脸往地上啐一口。
“我呸！先回了？回哪里？回的还不是我儿子的家！”老太太气得跺了跺脚，黑着脸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