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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恩浩神情麻木，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崔雄是个傻逼而不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如果他能把对国延秀的五分用心花在待人处事，也不至于犯下如此过错。
崔雄毫不在意，继续点开文档下一页，私家侦探调查的内容很详实，延秀中间搬了几次家，什么时候，搬到哪里，都写得清楚，甚至还给房子拍了照，然而翻到下一页，崔雄就愣住了。
因为那是破旧的半地下室，几扇窗户正对着马路，现在已经没人住了，所以家具上都落了一层的灰，难以想象人能在这样的环境居住……延秀家庭条件，崔雄都是知道的，她不至于沦落至此，是否是调查的人把她和另外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弄混？
崔雄一目十行翻阅，延秀和奶奶在地下室住了接近七个月，然后是考试院，接着才是正常的出租屋……
具恩浩把崔雄手机一丢，凑过来和崔雄一起看平板，崔雄不理会他，手指在延秀叔叔公司破产那里点了点，破产后延秀叔叔的财产被清算，他名下只有一个房产就是延秀现在的住所。
难怪她要搬走。崔雄心里很不舒服，好像有人在他心头重重地划了一刀。
延秀的叔叔在变卖家产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警局，警察对比了全国基因的数据库找到延秀，让她去认领亲属尸体，而这是去年五月发生的事。
崔雄接着往后翻，还有延秀奶奶的病，就诊和手术记录都有，显然是花费了功夫调查出来的，崔雄皱着眉头，不舒服地揉按眼角，觉得整个人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
按照崔雄的设想，延秀毕业后会找到很好的工作，步步高升，成为了不起的职场精英，搬家自然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去处，带着奶奶去过没有崔雄的幸福人生。
本应该是这样。
他自以为延秀过得很好，甚至在他人生低谷，一想到延秀可能在某个地方逍遥自在，就憋着一口气往上爬；有时候又因为觉得延秀过得应该比郁郁寡欢的崔雄好，就开始怨恨她的冷血和绝情——五年的恋爱，凭什么就只有她做到放下和洒脱。
可那些设想对比延秀面对的现实，美得就像是一个童话。
原来这么多年，他都在和自己的幻想作斗争。崔雄放下平板，痛苦地抱住头，指甲抠进头皮，他都做了什么？
具恩浩给吓了一大跳，忙去拉崔雄的手，“哥，你怎么了？是没睡好头疼吗？”
崔雄颤抖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抬起头，红着眼睛，不知道是问具恩浩还是自己，他说：“我是不是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天真地做着梦。”
和延秀分手的那一瞬间，崔雄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变成了那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站在无人的街角，愣愣地盯着虚空，不知道今后自己会归往何处，当他被自己的噩梦笼罩，竟然一点点都没有发现延秀的破碎。
如果彼时他能多坚持一会儿，再厚着脸皮在延秀身边多待一会儿，或许就能发现延秀的不同寻常，发现她在试图承担着什么。如果他能向延秀多走一步，而不是牢牢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自怜自艾，他或许会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