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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朔寒和风歇雨选择的是在引阴地中央画地为卦,两人在卦阵中央的阵眼上相背而立,静静的等待夜晚的来临。
“你怕吗?”萧朔寒问道。
“我不怕。天地间自有股正气,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你我在吸纳山岳日星之灵力的卦阵中,自有乾坤始奠的正气加持,你了怕吗?”风歇雨道。
萧朔寒摇摇头:“我曾经对你说过,地狱不知我,然我知地狱。恶鬼我见过,我不怕。我曾经被业障所累,幸得你仙乐指引走出业障内心终得宁静。如今修习多年,更不会惧怕这些游魂厉鬼。”
风歇雨听罢便放心的笑了笑。
当夜魔降临,山风怒号,山雾沉降。白色的浓雾笼罩了整个引阴地,唯独侵染不到阳护阵所护持之范围。白雾间,游魂离鬼向二人聚拢而来,隔着卦阵一圈又一圈的绕着他们飘荡在空中,随着飘动带出一条条的雾带。
“呜呜饿饿”一声声魅音传来如悲泣如呜咽。那些游魂厉鬼干瘦的面容上还保留着临死时恐骇的惨状,身体如丝如魅游荡。它们想吃掉着萧朔寒和风歇雨却碍于阳护咒的强大威力而不敢靠近。
突然那些聚拢在卦阵周围的游鬼像是感应了什么分分四散逃开,没来得及跑掉的被一双惨白的大手抓住拖进了浓雾中,随即在鬼哭声中传来牙齿咀嚼的声音,更加阴森恐怖。风歇雨不由得冒出冷汗,手也在微微发抖。萧朔寒一把抓住她颤抖的手说:“不要害怕!”
说话间,一个长相妖娆的女鬼从浓雾中探出头来,那头下是像蛇一样细长蜿蜒的脖子。她探究的看着萧朔寒和风歇雨,“嘻嘻嘻哈哈哈哈”的发出柔媚的颤音。突然萧朔寒看见自己面前的那方浓雾消散了,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番场景,那是一个被大火烧得残败的村庄,村庄泥泞的小路上倒着个相貌清丽的女子,那女子正惊恐的看着四周被饿鬼吞噬的人们。
“救救我,萧皇子!您不是心系天下,胸怀苍生吗?您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恶鬼蚕食,永为厉鬼不得往生吗?救救我们,我们都是您的子民”那个柔弱的女子,向萧朔寒伸出如柔柳般白皙的手臂,她的身旁那些被恶鬼吞噬后的人们化为新鬼,又追逐着其他百姓。
萧朔寒看到百鬼食人的场面,饶是他身经百战也不忍心看着无辜百姓惨死鬼口。
“你身经百战,为的不就是保护你的子民吗?你看看他们多惨,你知不知道被鬼啃食一口是什么滋味,其实是感觉不到痛的,因为你已经没有感觉了,你能看到你的灵魂一点点的被那鬼吸食,最后只留下一缕残魄游荡人间。”那女子还在述说,突然,她抓过一个小女娃,那女娃稚嫩的面孔中满是惊骇:“你看看这个小娃娃,她的眼睛,这样美,这样纯,你忍心看着她也被鬼噬魂吗?”说罢她那张美丽的脸颊突然变得狰狞,她一口咬在那女娃的脖颈间,瞬间那小女娃变成干枯的尸骸被女人丢弃到一边。
“不不”萧朔寒痛苦的大叫了声,手松开了风歇雨,一步夸上想要去杀了那女鬼。
“你不要听她的,不要出去,她是个食鬼的魑魅,她专会迷人心智!”风歇雨急道。
“哈哈哈,你来啊,来杀了我啊,不然我抓住他们,一个个的在你面前表演怎么噬魂夺魄!哈哈哈”那女子又重新变成细脖魑魅在她幻化出的场景中,再现百鬼夜行之相。
“不,你不能再杀他们!”萧朔寒看着眼前的人们一个个变为干枯尸骸,那些飘荡的残魂无处可依只能禁锢在这方寸之间。
“你算什么萧皇子?你这么懦弱也配继任下任萧皇?在你的眼里,这些百姓是不是就如刍狗一般可任由恶鬼噬魂,反正天战不管怎么打,不管这人间死多少人,你们萧氏皇族总能得神庇佑,安然无恙,是不是哈哈哈哈”那魑魅放肆的食了一人又一人。
萧朔寒心中痛意如潮,他痛苦的捂着头眼前似又浮现出沙场尸骸之相,他的业障又来了。
“不,我要杀了你!”萧朔寒忍不住想要冲出卦阵,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弦音响破引阴地。
那魑魅被一弯由弦音带出的灵力击溃,消失不见。
“都混成鬼了,还不知进退,叽叽歪歪的嚷嚷什么!”风歇雨抱着青玉阮对着四周白雾厉声喝道,“今天我们就是来此处练个阵,尔等枉起贪念,也不看看眼前站的是谁?敢坏我考试,今天便叫你们全部魂飞魄散!”说罢她抬手拨弄琴弦,那弦音高亢激昂如斗志昂扬的战士,随着音声四散杀敌。瞬间,原本鬼哭呜咽之声散尽,白雾中也不见鬼影飘荡。
风歇雨转身对萧朔寒说道:“你刚刚被魑魅蛊惑了,你知不知道!”
萧朔寒心虚的低下头,心想这个女子怎么变得这么野蛮厉害竟不似平日温柔。
“你自己说你修习这么些年,心智这么还如此幼稚不坚定?我们修道之人修的就是一颗百炼成钢的心,那魑魅几句话就把你引诱了,倘若你面对魔气的蛊惑岂非更加不堪一击!”风歇雨越说越生气,“我说的这番话,你认不认同、知不知错、服不服气!”
可怜堂堂萧皇子被她训斥的像个认错的学童,他点头如捣蒜的说道:“我认同、我错了、我服气。”
风歇雨知道他业障反复,便又和颜悦色的柔声说道:“现在距离天明还有段时间,你冥想吧,我再为你抚《躯魔清心咒》”
萧朔寒听罢也知道她不生气了,便在阵眼上打坐冥想。而追随着风歇雨琴音,他再一次得到了安宁,这鬼气森然的引阴地在他心中也成了那方只容他独享的空灵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