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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狐族留下了泽浣,羽灵族留下了阿炳。如同大洪水之后的淤泥里也会冒出颗颗碧草,自然也会给生命予机会。
阿炳想到了刚到神域时恰逢无邪要去北冥渊进修,还是小雏鸟的他被送到凤阙寄养。他就是在凤阙开智入道度过了修习之初最为关键的启蒙期。
凤族族长很低调几乎从不出席神域任何活动。除了持续输入兵源进入神域骑射兵团,凤族子弟几乎从不参与神域其他门司,而神域骑射兵团是无邪一手组建,目的是制衡同样是神族神射手的玄鸟门。
印象中凤族族长对他很严格,对他的训练近乎苛刻,以至于很多年他都不是很想去凤阙。幼时的这段辛苦经历,他连凤族的人都很少交往,对于神域凤族多次邀约,他也都没有参加过。
此时的阿炳才幡然醒悟,或许自己能进入神域、能在同为羽族的凤阙开灵启蒙都是无邪以及凤族的安排。为的就是给羽灵族留下血脉。
龙王见他似有所思的样子又继续说道:“不单是你看不上那些只知道拉弓射箭的,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他们。凤族整天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任谁都受不了。人族就不一样了,风趣又可爱,关键他们从不压抑自己内心的欢喜,甚至很多时候内心明明鲜少欢喜却能做出一副无法自拔、感天动地的模样。人族就是天生的表演者。”
龙王心想很多年之前,凤族长老曾提过想撮合微涵和阿炳,只可惜两人都没那个意思。阿炳终日围着无邪,他们还以为阿炳喜欢无邪,可是选来选去选了个凡人。哎感情之事往往就是如风似雾,虽是其中身却未必能解其中意。
阿炳琢磨着老龙王的话,人都是天生的表演者?!可他能从萧朔寒的眼中读出情意,他不会怀疑。阿炳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琢磨萧朔寒,他的族众死伤如此,可他却认为理应如此,他是在神域养大的生灵,他的认知和观念都是在神域的教育下形成的,蓝星供养不了来自上古的庞然神树。就连族长也说过羽灵族的改变是更为自然的方式,如此刻迎着暴雪往南飞去的白鹤。
但是,他内心的怒火必须找个途径发泄出来,他要找点事干。他蹭的站起身,惊得泽浣和无涯略为紧张,要知道他背后那对羽翼就是一个军团能生出无数正仙修为的阿炳,他要干事情就是大事情,要是干出了不被神域认可的大事情,又该大家一起擦屁股。
却见阿炳说道:“我要去保护神尊殿下,找到那五万kg的冰缂。五万kg的冰缂量足以支撑三场天战,试问三界哪处能存放如此大规模的冰缂而不被神卫营查到?雪域根本就是在囤积备战物资。”
无涯到底不放心他,这种状态怕他过激伤害自己:“战备司的人已经在调查雪域全境的战备物资,不差你一人的力气。要不你回神域休整,或者去北冥渊闭个关?或者干脆找那个人去玩玩散散心。”
“我找哪个人玩?”阿炳不理解地问。
无涯:“另一半灵息的提供者,你的个人隐私。”
阿炳才知道他指的是萧朔寒,萧朔寒的事不比雪域的事少,另一个鹤羽阿炳还在江南帮他盯着四大士族,哪里能玩?哪里都是干不完的事:“我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他的事。别想多了,我是殿下花了十万年培养出的人,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泽浣听他如此一说也对无涯说道:“我们都去吧,被神域教育了十几万年,已经能压抑真身。没有继承祖辈能量及记忆,我们不算真正的灵族!”
讲出这句话,阿炳和泽浣都叹了口气,他们就是灵族的躯体,修道上仙的心,里外都遭人嫌,想做点事情还得提前表忠心。
无涯也看出两人的郁闷,无涯不怕阿炳和泽浣把雪域拆了,他就烦跟上面那帮神司打嘴仗。
“罢了,反正我也脱了战袍。我们就当自由观光客进入雪域,走吧,我哥也真是的,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见他现身。”
西海龙王闻言心想这神域少尊倒是比他哥哥显得可爱,不过话说回来,无邪不出现的确反常。他望向雪域,那里到底是已归顺神域的雪族,龙族不能随意进入雪域上空。
无涯望见他踌蹴,上前说道:“龙尊放心,我会守护泽浣看着阿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泽浣亦道:“龙尊,我也不会让自己深陷险境,各位今日来此因我收回雪云层改变此间气候,如此大恩我实在难以承受。”
西海龙王鼻翼哼出一团雾气,抬手一指,隐匿在云层中的龙司们遂再为冰原与雪域上空布上了雪云层,旋即暴风雪再次肆虐。龙王对三人说道:“我们龙族来此是为了此间即将新生的内陆巨湖做气象评估,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自作多情!”说完他随手祭出张水文报告给无涯。
见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三人只能讪讪而笑,不过原本的冰原的确被一汪堪比云梦泽的内陆湖取代。
西海龙司发出声长吟,让龙司们返回龙池,继续为霁凝的龙灯护法。
龙王离开之时,只对无涯说了句:“好好过日子。”
龙族的人离开了,没有龙躯的阻挡,三人看到密布在更高云层的神兵天降。无涯望向云层最高处,神域步撵金光乍现。
“不上去打个招呼?”泽浣也知道天君在他们头上。
“呃”无涯想了想,如果阿炳和泽浣要拿雪域出出气,便不能在去雪域之前见天君:“先办正事要紧。”无涯指着阿炳的大白翅膀说道:“你把翅膀收起来,穿冰缂战衣把真身掩藏好。”
说罢,无涯也换上冰缂战衣戴上面罩,三人迎着风雪前往雪域。
雪域,回到冰堡的少主看见走廊上往来的人行色匆匆,其中不乏族内大夫但更多的是仆人,雪族的仆人以男性为主,手里拎着入殓用品。用冰缂纺织的做工精致,花纹繁复的冥服被奉在银质托盘上被人抬着走向族长房间。少主知道那托盘将呈上其父的尸体,以雪族最高入殓规格放进冰川之下,来自上古的冰川能量能保持他尸身不腐,即便再过万年也栩栩如生。雪族灵脉在改造时被隔断,族众丢掉了很多上古记忆,唯独记得生与死该有的方式。
少主身后的战士陆续进入冰堡,还沉浸在羽灵族神树被摧毁的喜悦和得意之中。随即便都被悲伤取代,老族长坚持了很久,从第一代雪族被改造,他们来到这片被洪水蹂/躏之后的荒原生活,全都是死亡的气息,他们清理着裹在淤泥中的生灵尸体,消化着从来不曾吃过的半腐烂的植物根茎。
族长不想去神域给他们的北极封地,太远、太陌生、也太危险。雪族必须坚守在自己的雪域,等待天气重新步入正轨,当第一片雪落下的时候他们欢呼雀跃,当冰川重新覆盖住湿漉漉的荒芜之地时,他们激动得想要哭泣。然而,当他们收集到冰川深处的冰灵晶石想要转化成冰缂的时候,却发现,被隔断的灵脉不但阻碍掉他们原本的传承方式,还有最具价值的技能。
是的,被改造之后的雪族忘记了该如何制造冰缂。他们需要灵脉搭建出一个能量传送场,把这个能量传送场送入冰川深处,连接至上古之初的雪族能量源,用以转化冰灵晶石。这是个秘密,最初族长用的灵脉是从未改造的本族人身上剖取的,但很快本族人的灵脉就被消耗殆尽。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紧邻雪域的冰原,那里栖息着还未接受改造的羽灵族,那些又大又白的羽翼就是他们的灵脉。割下那对漂亮的翅膀,从仍旧跳动的经脉里抽出一根根连接每一片羽毛的灵脉,很多、很纯、很完美的灵脉。
成年的羽灵族战斗力不可小觑,然而雪族有神域支持,他们潜伏在白鹤们的迁徙之路上,用来至神域的武器杀掉那因孵卵而耗损灵力的成年羽灵族,抓走他们的小鹤,缚在冰链囚于冰室以冰川能量供养,待其成年割其羽翼,一片片的羽毛被拔掉,抽出还带着热气还带着脉动的灵脉。这些秘事只有族长,长老,少主知道。包括那些派出抓捕羽灵族的雪族人,那些身穿冰缂战衣躲避神卫营能量监控偷入九州雪族人只被告知要防范羽灵族,要避免找雪族寻仇,就要抓回他们的后代强制改造,强制他们忘记这段想要复仇的记忆。
这就是白鹤迁徙难归的原因。
少主解散队伍,让他们回营地配合神域战备司的调查。他没什么可担心的,囤积的武器都被藏在冰原深处,神域的人监控不到的冰原深处。
他走向其父的房间,看见长老和祭师们围在床边,向即将咽气的族长诵读安息铭文。少主冷笑了下,心想被吓死的灵魂能得到安息吗?背负着背叛者的悔恨,在被复仇的惊佈中死去的灵魂能得到安息吗?
他环视一周想要找到那灰发灰眸的安静女人,却只看见他儿子跪在床畔双手举着引魂幡,悲痛又肃穆的进行这入殓仪式。本来那个跪着的人应该是他,但是,他不会跪在其父的床前,在他父亲割掉阿羽的翅膀时他就打消了一切能让其父安息的想法。
少主退出房间,问向一个侍卫哑女何在。那侍卫答一晚上都没看见她,少主忽觉不祥,问道:“神域的人在干什么?”
“玄瑛神尊还在清查冰缂数据,神尊殿下就没出过帐篷!”那侍卫答道。
“没出帐篷?”少主不可思议,神树亮起到神树倒下,雪域上空升起了攻击阵,如此阵仗不值得神域太子出来看一眼?!
他走向露台,望着暴风雪中的帐篷和屹立在外纹丝不动的神域守卫。太不寻常,他想到哑女,曾经为了自己、为了儿子能割断羽翼的女人、能为了留在雪域看到儿子甘愿为奴受辱的女人,如今会为了族众背叛自己和她的儿子吗?
他不敢深想,遂叫上亲信赶往冰缂转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