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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么一问,无花果然说道:“贫僧这一生,唯一一件憾事……就是害得好友误入歧途,做下这种种错事……请施主,务必去少林,将贫僧的死因告知……方丈……相信方丈,自有处置……”
他说到最后,已然是气息奄奄,最后一次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我佛……慈悲……”随后,便在温闻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大师——”温闻尽职尽责的哀叫一声,在原地呆坐了片刻,这才把无花的尸身抱起来,带回了篝火旁,随后令自己的精神体在篝火残骸旁挖了一个大坑。
沙子细软,且一经挖动,上层的浮沙就会往下流动,挖坑属实不易,顶多只能挖浅浅的一层,温闻兴致却很高,挖好坑以后,便随手将无花的尸首扔进去,然后开始一层一层的填沙。
他一边填,一边絮絮同无花说道:“大师,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豹子?在豹子的眼睛里,夜晚视物,反而比白天更清楚,而且,豹子能看到很远以外的东西,能听到很低的声音,就比如说——有人趁我熟睡的时候,悄悄熄灭了篝火,自己跑了出去,然后又刺了自己一刀。倒是真狠手啊!不过不破不立,若是换个人在此,定会随了大师的心意,把消息带回中原,坐实楚留香杀人的事情,而大师你呢,自可以脱胎换骨,换一个身份生活,毕竟,无花已经死在这茫茫大漠之中,他做过的恶事,自然也就全都一笔勾销了,你说是吧?”
无花看不见的雪豹就蹲在他的身边,用爪子帮着本体刨沙。它冰蓝色的眼睛毫无感情的注视着沙子下无花毫无血色的面孔,就好像一刻钟以前,它是怎么安静的注视着他站起身来,熄灭篝火的一样。
从一开始,温闻对他就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老实说,你讲的故事是很有趣,可惜不该扯上楚留香,他别的事情我是不知道,可他不杀人的事情,我是亲眼瞧过的——连刀子别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忍害人性命,又怎么可能主动追杀你?”事已至此,温闻也愿意同他解惑了。他含笑说道:“你大概要问,白驼山庄和楚留香素无来往,且你是他的好朋友,却也没听说过欧阳克和他有什么交情,否则,你也不会轻易在我面前撒谎了,毕竟,说谎也是有风险的。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欧阳克,以前,我开了家小客栈,专让系统匹配这世上有名的人来喝酒吃饭,楚香帅可是在下的常客啊,虽然如今他是不认识我了,我可还记得他呢。”
他之所以要制造那个玩闹似的游戏,除了用来调试穿越的过程之外,亦有提前收集这世界信息的目的,客栈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却正是信息流通的最佳地点,机密点的消息他是没法知道,但明面上的消息不错过,亦有他们的用处。
他慢条斯理的压实了最后一点沙子,随后在沙地上坐了下来,低声说道:“大师敢定下这样的计划,想必龟息功一定使得很好吧,就是不知道,你在重伤之下,又能够闭息多久呢?我拭目以待。毕竟连朋友都要背叛的人,也不配为人了,我早就同你说过了,不是吗。”
事实上,无花并没有让他等到太久——天际刚刚破晓的时候,一只手猛地从沙里探出,就像他们刚刚见面时一般,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不知道沙子底下的人,正在做着怎样的挣扎呢?温闻这样想着,体贴的又将他的手塞回了沙子里。
等到楚留香一路找过来的时候,只同骑着雪白的骆驼的白衣公子擦肩而过,对方听他打听无花和尚的事情,虽然遗憾茫茫大漠之中,自己并未见过什么和尚,不能给他什么有用的消息,却也将腰间的酒囊解下,送给了他。
然后,他就施施然离开了。
有人赠酒,还是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沙漠之中,楚留香当然不会拒绝。他拔出塞子,一股熟悉的酒香扑鼻而来,正是最上等的女儿红,引得他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畅快,不禁在心里想到:只可惜重来一次,他往常最爱去的那家客栈居然没有开张,不能再尝到老板亲手酿造的美酒,真乃人生一大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