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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决定等孩子出生后,也攒下胎发拿来做胎毫笔。
比起寻常人家,皇家儿女剃头剃得更彻底,满月便把孩子剃得光溜溜的。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反正都要剃光了,做几支笔留给孩子也不错。虽说他们皇家不需要状元,可谁不希望自家孩子开心点?
帝后两人一路上就此时达成一致,笑着让左右把这事儿记下来,免得到时候他们自己给忘了。
左右伺候的人听了都咋舌不已,心道这王家小神童可真了不得,以一己之力带动了京师风潮也就算了,竟连帝后听了都这般心动、想要照着办。
这么小便已简在帝心,往后前程可了不得!
众人心中各有计较,文哥儿是一概不知的,入春之后新鲜食材多了起来,他每天吃都吃不过来,真是甜蜜的负担。
丘濬也听闻了文哥儿的丰功伟绩,等文哥儿过来蹭吃时不免让他别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看到点什么新鲜玩意就往外讲。
今儿这事还算是好事,大家为了图个好意头才会来效仿。你要是不小心带起点不良风气来,罪过可就大了。
丘濬说话,文哥儿还是听得进去的。他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跟着做。”
丘濬道:“你如今既然知道了,日后便该收敛一些。”
文哥儿不知怎么收敛,懵懵懂懂地看着丘濬。
他就是去老师家和师母聊了几句而已,是他老师往外讲的!
丘濬:“…………”
算了,他怎么可能教得会四岁小孩谨言慎行。
这事儿确实是谢迁传出去的,要不是他这个状元给人讲了,这种消寂多时的“状元笔”也不会在京师再度兴起。
有那么多人在旁边把关,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这小子行差踏错。
文哥儿见丘濬不给自己讲大道理了,顿时又松快起来。他和丘濬讲起自己昨儿在翰林院听来的事情:“听说我大先生和守溪先生是同一年中的进士,那年您正好是主考官之一,那他们算不算是您的学生?”
会师有两位主考官,通常一个官大负责挂名,一个官小负责干活。
像谢迁他们科举那年,徐溥就是负责挂名的,只需要把控一下结果就可以了;丘濬就是那个负责干活的“小官”,那年应试的谢迁、王鏊可以说都是丘濬选出来的。
文哥儿昨天听了很是震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重关系!
那他算不算是徒孙!
俗话说得好,爷孙隔代亲,要是丘濬当真算谢迁座师的话,丘濬不得多给他做饼吃!
文哥儿目光亮晶晶,把所有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丘濬道:“每次科举录用三百多人,真要全成了师徒,那不得一口气收三百多个学生?”
他一生所学多而杂,性情又算不得多好,便是曾出任国子祭酒也不曾挑拣出符合自己心意的学生。
与其费心去教导不知心性到底如何的学生,倒不如专心著书。
文哥儿听懂了,老丘这意思是“这些小兔崽子良莠不齐收了还不知能不能教好干脆我就不收了”。
老丘这人,人际关系不行啊!
别人不都笑呵呵地应下,开开心心享受“桃李满天下”的乐趣吗?!
想想老丘和上头关系不好,和下头关系也不好,真是愁人!
丘濬瞧见文哥儿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不由说道:“年纪小小的,你发什么愁?”
文哥儿长长地“唉”了一声,对丘濬说道:“三百个算什么,你瞧瞧人家孔圣人,三千个都教了!”
一想到自己当不成徒孙,文哥儿那叫一个心痛哟。
他饼没了!
丘濬记瞪了文哥儿一眼,说道:“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
文哥儿眨巴一下眼,眼底写满了疑惑:他刚才把话说出来了吗?!
既然都被丘濬看透了,文哥儿便直接说道:“还以为我是您徒孙,您就会常常做饼给我吃!”
丘濬今年都七十出头了,总感觉时间十分紧迫,自己仍有许多书没看完、许多想法没写出来,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见天做饼。
他说道:“你看我做了几次,记下怎么了做了吗?”
文哥儿记是记得,可他人太小了,也没法实践啊!
文哥儿说道:“我还小,做不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等我长大了,一定做给您吃。”
丘濬道:“等你长大了,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丘濬近来时常梦见海南。
他已经把《大学衍义补》献上去了,圣上与内阁这次也十分重视他的意见,便感觉没什么遗憾了。
他身体还行,但终归已经年过七十,最近他读书时总觉有只眼睛隐隐作痛,心里已经决定要是哪天自己干不了礼部尚书的活便上书请辞。
孔圣人说得对,老而不死是为贼。要是在其位而不能谋其政,占着位置白领俸禄,不免叫人不齿。
他看不上不愿为国效力的人,也看不上尸位素餐的人,自是不可能霸着位置不放。
丘濬道:“到时我都回琼州了,想来也吃不上了。”
文哥儿说道:“您不是还要再干十年八年!到那时候我肯定能做了!”
丘濬摇着头说道:“哪里还能干那么多年?那会叫人耻笑恋栈权位的,再干个三五年就差不多了。”
哪有人八十岁还不肯致仕的?
文哥儿在心里数了数,三五年后自己顶了天也就八/九岁
,他爹不知会不会放他去海南。他又开始发愁了:“万一到时候我爹不让我送您回乡怎么办?”
丘濬道:“那便不必你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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