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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为长房选中要过继的那个孩子是三房时军家最小的上官又恩,那孩子各方面看着都蛮合适,特别是年纪,懵懂无知,以后养起来才更容易亲近。
又琛这孩子的话,如今已经知晓懂事,又是老八的嫡长子,实在不是过继的最佳人选。
不过,这孩子怎会被糟践成这样?
他私下是有听说过,老八曾因算命的卦算之言,不太喜欢这个长子。但毕竟是自己亲生骨肉,怎么忍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老八着实混账!
上官瑜见二叔公犹豫,心里大抵猜到了他的顾虑,只是若不说动二叔公同意,就算父亲应许,接下去过继之事依旧难办。
“二叔公,您最是慈善心肠,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十弟继续被骂、被打、身心受创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您老人家是不知道!上官又瑢平日在自己院子里欺负又琛也就罢了,今日在尚书府,在您寿宴的大好日子,居然还敢变本加厉,拉结着一帮来做客的官家少爷一起,以欺辱又琛为乐,让他学狗爬、学狗叫,又琛不愿意,就一起揍他,若不是正巧被我遇见……”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有的事,意会比言传更能达到效果。
上官至信脸色黑沉了下来:“你说,又瑢那孩子带着其他家的少爷,让又琛学狗爬、学狗叫?”
“是。”上官瑜指着上官又琛背后的新伤,“这些伤便是又琛不愿意,刚刚才被打出来的。二叔公,如果说小孩子打闹在所难免,但不顾手足之情,拉着外人来羞辱他哥哥为乐,是不是太过了些?”
上官至信这一生,唯亲情、手足之情最重,上官瑜的话正中他心,棕黑色的瞳孔颤了颤,厉色瞬间迸发出来。
上官瑜:“二叔公,瑜儿承蒙您和父亲教导,自幼熟读三字经,知其有言‘人之初,性本善。’也有言之‘昔孟母,择邻处;养不教,父之过。’”
她叹了口气:“瑜儿身为晚辈,不能、亦不敢质咄八叔八婶的教养之道,但是又瑢小小年纪竟是这般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心狠手辣、实在不为君子所为。”
上官至信气得哼了声:“你有什么不能质咄的?父母德高,子女良教;看看这又瑢都成什么样了!”
上官瑜没有接话,只是继续道:“瑜儿今日求到您跟前,不只有又琛的事,还涉及到我的闺阁清誉,以及上官家前程荣辱。”
上官至信深陷的眼睛一眯:“此话又何意?”
上官瑜道:“又瑢欺辱又琛的时候,正巧被我撞见,我便制住了他,他恼怒我帮又琛,口不择言,竟说……竟说……”她一副又羞又恼,耻于说出口的模样。
上官至信:“他说你什么?”
上官瑜头垂得极低,闷闷道:“他说,像我这样脑袋锈掉的人,怎么当太子妃,早晚被休掉。”
上官至信立马护着道:“胡说八道!”瞬间又顿住,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一时又没回过味来。
就听上官瑜已接着道:“二叔公,瑜儿愚钝,但多少也猜到一些您和父亲的打算,只是如今一切未定,这些都不是能宣之于口之事……太子选妃,国之重事,眼下皇上、皇后未开金口,诏书未发,何来太子妃一说?”
她微微扬起有些泛红的眼睛:“上官家多少人知晓您们这一打算,瑜儿不知,但如此事关重大之事,怎可如市井家常一般,连个黄口小儿都知晓,就不怕他不知轻重,哪天嚷嚷得人尽皆知?”
“瑜儿清誉有损是小,到时大不了找棵歪脖子树吊死,亦或寻了尼姑庙出家便是。”
上官至信一听,神色明显动容,肉眼可见急切了起来。
上官瑜却不等他开口,继续道:“只是,若此事真被宣扬出去,难免会被有心人揣测利用,最后势必就会落到皇上、皇后耳朵里,届时他们会怎么想?堂堂太子选妃,他们做不得主?还得听上官家?若真到了那一步,皇家若不选瑜儿,怕寒了上官家的心;若选了瑜儿,那皇家颜面何存?皇上左右为难,而上官家……”颜面尽失,甚至在皇上心中落下一道疤。
未尽之言,洞察世事的上官至信,又怎会听不出来?
他气得又用力拍了下桌子,甚至腾得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老八……老八简直混账!……阿福!阿福!”
阿福叔听到叫唤,立刻推门而入,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上官瑜和上官又琛,又见多年都未再发过这么大火的上官至信,屏息凝神,躬身道:“老太爷,有何吩咐?”
“去,给我把老八一家找来。”
阿福叔踌躇了一会:“老太爷,今日是您寿辰,而且眼看午膳便要开席了,您看……”
上官至信完全不给转圜余地,喝道:“让你去就去!”
阿福叔心知老爷子是真动怒了,哪还敢劝,忙应道:“是!”又瞥了眼跪在一旁的上官瑜和上官又琛,赶紧退了出去……
彼时,半湖榭畔,客居。
孙氏抱着上官又瑢,脸色可谓冷得像雪山之上的寒冰,眼里更是流露出要将那些敢伤害她宝贝儿子的人千刀万剐般恶毒凶光。
屋里站了陪笑的姜氏,还有被姜氏拉来一脸莫名的周氏。
孙氏来的路上已经听姜氏大致说了遍情况,刚刚又亲口问了上官又瑢,此刻心头火气,完全压不住,喋喋不休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心疼那孩子是个没娘的,好吃好喝供着,像亲儿子待着,如今倒好,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居然打自己的弟弟……”
又怨念十足的看向周氏:“大嫂,不是我说,瑜儿都这么大了,又是瑢儿的姐姐,怎么也这么不懂事,不帮着劝和,倒教唆那个白眼狼打弟弟?”
然后指着上官又瑢稚嫩脸上红肿未退的指痕再次心疼起来:“瞧瞧,瞧瞧,这么白嫩的小脸如今被打成了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