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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你吼什么?”何远一个平平静静的眼神扫过去,就让刚刚还暴怒的拍桌子的郎博邦压制了下去,对着何远,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底气发脾气。何远也早已料到这一点,冷哼了一声,说道:“是你手下的兵,难道不是我的兵?你心里头不舒服,我难道就舒服极了?郎博邦,你不是第一天当总队长了,手下管了上万的兵马,就这么冲动行事?知不知道你自己的情绪要影响多少人?”
郎博邦默默低头,“首长,我知道我的责任重、担子重,我也知道,我不该这么冲动。但那是一条人命啊!说没就这么没了!都知道咱当兵总有这么一天,我郎博邦也不知道哪天就会倒在战场上,再也起不来。但这事儿不是这么回事儿啊!那士兵要是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上,我没得说!但这么个死法儿,我觉着憋屈!我没法把他们的死因跟下面交代!你也知道我手下万余人,那是万余双眼睛,盯着我看呢!”
讲实在话,何远又何尝不能理解郎博邦的心情?如果不是上级的严令,现在坚决要晋绥军给一个说法的就是他了!但是,出于二战区大局的考虑,也出于上级要与晋绥军进行继续合作方面的事情考虑,有些事情,该取舍的时候,剜肉他也非得答应不可!
“老郎啊。”何远走过去,拍了拍郎博邦的肩膀,对他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都是我手下的士兵,一兵一卒都是在我眼前训练出来的。父母亲人把儿子、丈夫交给我们八路军,我们却还人家一副尸骨,你心里不是滋味儿,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啊!但我们要有大局观,该服从于大局才是啊!8”
“首长,难道咱们就要这么忍气吞声?”郎博邦绝不相信何远会对此事无动于衷,他郎博邦跟了何远这么多年,自己的这位老首长是个什么脾气,郎博邦再清楚不过。对于何远而言,不占便宜就是吃亏了!至于这么大个闷亏让他往肚子里头咽下去,那非得是有必须的理由。否则,何远翻脸的必定比他还快。所以,琢磨明白这一点的郎博邦小心翼翼试探般的问道。
“那当然不!能让老子吃亏的人,还没有从娘胎里面出来呢!”何远脸色极差的哼了一声,对郎博邦说道:“现在可是他们在求和!想不付出什么代价就让老子乖乖撤兵,可也没有那么容易。你之前说,那段地方,已经是双方的交界处了?是吧?”
“是,没错!”郎博邦说道:“那片地方,一直默认为灰色地带。大家都可以在那片区域活动,但又默契的不至于踏入对方领地。如果按照以往的态势来看的话,这一次的事情确实像个意外。但对方态度强硬,明显是带着故意的,就绝非是意外可以随意解释的了。”
何远说道:“这就对了嘛!既然是因为双方边界划分不清楚才导致的问题,那就趁着这一次的事情,把问题给解决掉。不是一直划定不清楚吗?为了对我们作出补偿,我看,就整个把这块所谓的灰色区域地带全部划给我们八路军。这样的话,以后就不会再有诸如此类的矛盾了嘛!一劳永逸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何远这话,郎博邦当即就拍案叫绝,“对啊!首长,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如果用这次的事情跟他们谈判,他们肯定得答应啊!不答应,一个营的兵力,说被咱们吃掉就被咱们吃掉了,那他们还活不活?连日本人都不怵的军队,打不过八路军,脸面可要扫地了。”
“所以嘛。”何远笑了笑,“别什么事情都打打杀杀,刀枪无眼,一不小心弄出来损失,那还不是咱自己吃苦?咱的兵,每一个都金贵着呢!能用在刀刃儿上,就不能用在刀背儿上。学着点儿,孙子兵法里头不是还有这么一句话吗?不战而屈人之兵,上策也!”
…………
在双方的共同意愿之下,针对八路军和晋绥军之间的冲突问题,最终选定了在事发地点由双方的最高长官进行谈判会晤,以商议解决具体的问题,以及事情的最终处理办法。
晋绥军方面,出席的有师长楚云飞、副师长王福生、师参谋长杨怀志等人,八路军方面,出席的则是分军区司令员何远、保卫处处长兼警备总队总队长郎博邦、保卫处政委兼警备总队政委曲临江、保卫处公安科副科长兼第二支队支队长唐致胜等人。
双方在毗邻出事地点的地方随意借了一间民房,隔着一张布置成会议桌的简陋的长条桌子,双方坐定。
楚云飞带着些希冀看向何远,何远则低头避过了他的目光。
带着些无奈,楚云飞轻咳了两声,率先开口,他说道:“何兄,今日到此,兄弟先要为之前的事情道一声歉!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啊!”
何远抬起头来,笑了一笑,说道:“楚师长,如此当堂对坐,还是不要称兄道弟的为好。你这么称我为兄弟,有很多话,怕是也就不太好说了啊。”
楚云飞说道:“这倒是未必!何兄,大家今天之所以坐到这里,不就是因为大家是兄弟吗?正因为是兄弟,也就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对吧?大家兄弟之间,产生了什么误会,也都好解决,不是非得打起来不可的!更何况,设想大家若不是兄弟,这会儿非得已经打个你死我活了吧?”
何远浅笑一声,尚未说什么,旁边的保卫处处长郎博邦就已经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楚师长,您这话却是欠考虑了一些。旁的不说,咱今天为啥坐在这儿,您心里头没有数吗?别说在桌子上称兄道弟了,就算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你无缘无故不讲道理,冲进我家就杀我家的人,还给我们家里头造成了一死一重伤,这我也不能再跟您做兄弟了啊!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