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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笑了，笑容很寡淡，品不出味儿，心头其实还是有几分欣慰。
就这么个玩意儿，居然也有看不惯人生疾苦，并对之抱以同情施以援手的时候。
所以人性究竟本善还是本恶？
“你们算是幸运，碰上我这恶徒弟良心发现，这面子我就给他了，你不用选。”
萧辰对那位孩子的父亲说道：“明天开始，拿着方子，去盐都路苦草堂医馆取药，吃到孩子病愈为止。”
男人忧心忡忡道：“那里的药，会比别家便宜多少？”
“五十块钱一副药，你们总吃得起吧？”萧辰随手摘了院内树上一颗李子，擦擦放进嘴里，酸得满嘴冒口水！
男人眼里顿时涌出光芒，是那种真正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的惊喜：“真的？”
郑小林则索性好人做到底：“没关系，药钱你留着给娃娃改善生活吃点好的吧，去拿药就是了，我每天都在医馆，你来了我帮你把账付了就成！”
男人当即领着孩子向两人下跪磕头，除此之外，也找不出别的办法，能表达他们的内心此刻何等澎湃。
生的希望，以及对这份希望的感激。
郑小林玩世不恭的脸上颇为动容，先是恍惚片刻，然后忙不迭上去将父子俩扶起来，为表淡定，学着萧辰的样子，随手摘了颗李子放进嘴里，下一秒面目狰狞。
……
回市区的直升机上，郑小林抑制不住的兴奋。
“师父，没想到啊，做好事帮助人的感觉这么好！我突然觉得，我以前二十几年都白活了，就那种明明没得到什么奖励，但是自己又很爽的感觉，真特么绝了！”
“原来，就我这样的人，随便给点小小的帮助，对他们就好像是救命之恩一样。我也说不清，有点像虚荣感被满足，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
“随便给点小小的帮助？”萧辰撇着嘴角，似笑非笑道：“那孩子的病，如果拖着不治，最多活到十二三岁，是真的会死人的。”
“从典故上此症有记载以来，九成九的普通人，都因为用不起昂贵的药材而早早夭折，郑小林，你这次是真真切切救了一条人命。”
平淡如水的言语流过耳畔，郑小林整个人木然僵住，纹丝不动，仿佛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在强烈震颤着。
人类情感里对快乐的认知，大抵可以分为三个等级。
最初级的快乐，也就是廉价或低成本的快乐，获得途径非常便捷，比如玩游戏、听笑话或者打灰机；
正常的快乐，则是人生中比较具有成就感的喜悦，譬如金榜题名、升职加薪、成家得子；
而最高级的快乐，通常是关乎人性尊严的，涉及到人类精神领域最崇高的理想和信念，有一部分甚至相当的抽象，难以言喻。
毫无疑问，萧辰眼里的郑小林，此刻正被这种最高级的快乐所深深震撼着，正如绝大多数人格完整情感没有大缺失的正常人一样，无法拒绝这种关乎人性尊严的崇高快感。
并且往往伴随着思考。
萧辰浑然如一根被世事油锅翻炸过无数遍的老油条，对此无动于衷，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他打着哈欠说道：“做好事是有代价的，赶走那群臭虫的任务，就落到你身上了，你若干不好给我留尾巴，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