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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老头子张张嘴，后面的话没力气脱口。
但他要问的是什么，在场的人皆心如明镜。
萧辰平淡笑道：“医生说你的身体很虚弱，好好养病吧，到你这个年纪，身体好就是最大的财富。”
“爷爷，您看看这两口子多恶毒啊，到这步了，他们还要拒绝您！”苏笑凡见势不对，接着嚎啕哭丧。
可怜苏振坤动舌头都费劲了，还要硬撑着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儿往外蹦：“我、想听听，你们给什么答案。”
依旧是萧辰发言，说道：“你现在情绪不能受刺激，非要聊这事儿，等你情况好些了再慢慢谈吧。”
苏振坤无力再说，他现在本来应该躺着一动不动的，硬说了这么多话，累得实在顶不住了，便点了点头，默认这事儿先撂下。
反正没有明确拒绝，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此时此刻，老头子真蹦哒不动了。
苏权生却跳出来添柴加火，急切道：“爸，不能等啊！我们能等，银行会等吗？那些等着收款的合作方会等吗？拿不到融资，明天天亮苏氏实业就要破产了！”
……
这一瞬间，萧辰居然觉得老头子挺可怜的。
命都快要保不住了，医生清清楚楚给了警告，可这对名为父子实则都是孙子的草包，完全置若罔闻，还在想着薅老头子最后一把羊毛。
至于苏振坤的死活，苏权生父子俩恐怕并不十分在意，老头子早点死，家主之位还能早点落到他们手上。
反而是老头子继续苟延残喘，苏欣欣野心勃勃的，让他们觉得夜长梦多。
要说起来，苏振坤这辈子不算失败，迎上改革开放的春风，把苏氏从小门面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企业，虽然不入顶流，到底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再不济，苏家也是脱离了低产、中产两个阶层。
可临了临了，后辈明明不至于后继无人，苏若怜很优秀，苏欣欣也不错，偏偏毁在他那固执陈旧的观念上，偏心毁了一切。
什么都为大房铺路打底，真正关心这个老父亲的，却只有最不受待见的窝囊老三苏权忠。
何其讽刺！
这方面，他无疑失败透顶。
问题是老头子到了这步光景，还是死不悔改，在失败的路上俨然是要走到黑。
“你们给个准话。”
苏振坤氧气罩里呼噜噜冒着大气，几乎是拿命来继续这次交流。
萧辰并未心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眼前老头的可恨之处在哪，他比谁都清楚。
“你还是不要问为好，说出来，你的情绪受不了，出了事情算谁的？”
苏振坤挪开目光，注视着苏若怜，疲惫的大脑里仅存的智慧告诉他，外人始终是外人，心硬如铁。
亲情只能绑架亲人，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在苏若怜身上。
“乖孙女，你们既然知道爷爷受不得刺激，就不能说个不让爷爷受刺激的话来？”
“……”
苏若怜的肩膀微微颤抖，一时无语凝噎。
表面上生命垂危只等一道回光返照的是老爷子，其实被逼到穷途末路退无可退的却是她。
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今天要是点了这个头，那便是开了道口子，即使眼前的问题过去了，老爷子养好病活过来了，往后要面对的是苏笑凡父子无休无止的吸血。
可要是不答应……
她终究无法眼睁睁看着爷爷被自己的坚决气出个好歹，尽管明知道，老爷子很清楚她根本没能力帮这个忙，答应这件事本身就很要命，压根儿就是在把她往死里压榨。
善良的人总是挨最多的刀子，这是他吗的什么狗屁道理？
没道理，可世事人心就是如此，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