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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
大西北广袤苍凉的夜色中，战事稍歇，但刚刚浴血的人们，还顾不上休息。
许多事后工作需要规整。
银牙弯月下，韩君陌披着件毛裘大衣负手而立，眼神平和遥望前方，那片被战火烧焦的废土，隐约可见沙砾在大风中滚动。
身后的青狐见他这副姿态，心中稍稍异样。
这位新的镇北侯继任之后不久，便展现出不符合人情味的霸道，厌恶底下人再提曾经那位镇北侯，甚至连听到个“萧”字都会皱眉。
久而久之，炎龙军内部便形成了默契，彼此都心照不宣。
然而这位侯爷本人，却又总是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去模仿那个已逝的男人。
譬如此时此刻。
昔日萧帅，也常常站在高处孤身远眺，从来没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也没人知道现在的韩帅在看什么。
“今日伤亡统计出来了么？”
良久，韩君陌出声问道。
青狐早在等着他问，随即开口，回道：“所幸，今天特殊番号的战士，截止到目前没有新增牺牲。普通战士相对惨重，但阵亡也只有五人。”
“只有？”
韩君陌皱眉：“哪个不是爹生娘养的，阵亡五人，就有五个家庭要天塌地陷肝肠寸断！”
青狐低头说道：“但地方比我方更为惨重，比起最初的人数，已经削减了足足五成，算起来，这场战役要比预期结束得早一些。”
韩君陌冷声道：“这群土鸡瓦狗本就不值一提，边境挠痒式的骚扰，无非是转移炎龙军主力，所图在别处。”
至于别处是何处，炎龙军的情报倒也有所掌握，只不过是些不适宜谈论的话题，即使面对最信任的下属，也要讳莫如深。
停了片刻，披着毛裘的新镇北侯再度出言，问道：“天阳集团最后还是被清算了？”
“是的，由他们提供的两样特供药，库存已经消耗殆尽。”
“真好……”韩君陌不悦道，“朝中那些拿笔杆子的在想什么？真不拿我边关将士的命当命？”
青狐回道：“据说是找到了效果远胜的新药，明天第一批就会从天水转运到达，郑云浮将军对此好像格外乐观。”
“新药？”
韩君陌息声下去，兀自思索着，表情凝聚又舒缓，如此循环几度，最终回归于平静。
“郑云浮还是信得过的，如果新药果真比老药好，那对我们当兵的也算幸事。”
“有个小插曲……提供新药的人，是江陵当众顶撞您的那个陈默。”
青狐说道。
然后，虽然韩君陌背对着他，但他仿佛肉眼可见的看到前者面目阴沉下去。
大人物从来记不住跳蚤样的小人物，可很显然的是，他们都还记得江陵那个年轻人，除了当时发生的摩擦，还有最近一些不可忽视的新闻。
与韩家即将联姻的京城大户邹家，自作主张想替镇北侯捏死那点不愉快，貌似吃了亏。
“家书来了吗？”
几十秒，韩君陌问道。
“两个小时前到了。”青狐从手中文件的夹层里取出一封挂号信。
韩君陌微微颔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