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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单乖巧的抬起头来。
李世民和李治努力打量着，但很遗憾，没找到跟上官仪有相似的地方。
“你是上官一族的旁支，父母双亡，如今上官仪上表请奏，让朕送你回去，你可愿意？”
上官单俏嫩的小脸满是愕然，似乎不敢相信。
李治在一旁看的狐疑，半晌开口试探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闻言，上官单下意识看向杨晨，神色复杂，半晌才开口道：“知道些许，但也不甚清楚，父母去世之后只留下我一个孤女，有事情在生死面前又更不算的什么，因此也不是很清楚……”
第一次单独面圣，上官单一个女子能如此淡定，已经极为有魄力了。
李世民看她很顺眼，又问了些事情，大约摸清楚上官单对上官家没有多大的感情，最后才问了最重要的：“那你可愿意回去吗？”
杨晨就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打算插嘴多说什么。
其实如果换做是他，应该不会回去。
一帮只有血缘的陌生人，其实在与不在，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且归属感不在乎血缘和姓氏，只在乎自己本心在哪里罢了。
但每个人的决定终究是不同的。
上官单便十分好奇，族人千里迢迢要她一个孤女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扪心自问，她自认为没有丝毫可以利用的价值，唯一的用处也不是有法子不饿死自己罢了。
这样一个女子，上官家要过去，有什么用处？
“小女子愿意回去，不过陛下，不知这一去，小女子以后是否还能返回乾州道？”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上官单到底是不舍得。
眼角余光看向一旁老神在在似乎什么也不在乎的杨晨，上官单低了低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世民朗声道：“此事，便是你们上官家的家事了，何去何从，朕无权插手。”
上官单这才昂起头来，郑重其事的道：“多谢太上皇，小女子愿意回去！”
李世民多少有些可惜，点点头就让黄玉送她出去，又看向一旁的李治：“明日要启程，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章蒙已经全部准备妥帖，父皇，儿臣这次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家国天下，万民同宗，天下子民，皆是亲族，就算见不到朕，那又如何。”李世民有些疲乏，但架不住肚中空空难受，叫了黄玉上膳，想了想又对李治补上一句，“大唐国力日渐强盛，如庞然大物，一个不慎便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创业难守业更难，你回去后，不可再任性妄为，魏征虽然脾气臭，但是他是条鞭子，打下来的时候痛，但能清醒！”
李治心头微微一震，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魏征的权势早已不如从前。
而长孙一族几乎权倾朝野，若非长孙无忌心正为君，此时此刻，恐怕早已成了威胁。
但这个时候李世民提起魏征，全然不说长孙无忌，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帝王的制衡之术，不管皇帝的权利多大，都需要底下人互相牵制，尤其是在大唐版图不断扩大的时候，一个再英明强干的帝王，若还是一手遮天，难免看不见锦衣之下的，等到发现时，恐怕早已回天乏术。
所以放权，是在所难免之事。
李治在心里细细思量着，一开始心里不太舒服，但是想多了，不由得惊觉这是必行之事。
而且趁着现在并未有其他家族权势倾轧，应该更能好好的布置朝中局势。
陡然之间，李治呼出一口气。
大约是在乾州道太久了，舒坦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他都要忘了作为一个皇帝，就算晚上睡觉做梦，都要想着哪里的堤坝决堤了，哪里的百姓挨饿了，没有一刻钟是能松快的。
上官单一走，李世民就叫上他们两个去吃饭。
宫中饭菜十分精致，而且御厨很有奋斗上进心，研究出来的菜肴十分可口，而且已经有炒的菜式，只不过没有那么成熟而已，大多数还是蒸的多些，但是胜在清爽可口。
杨晨摸着肚皮觉得还差点什么，招招手叫了个小太监过来：“去弄些冰块过来，再来点果汁。”
李世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宫中不许出现这些古怪的玩意。”
“陛下，冰镇果汁也算古怪吗？”杨晨满脸黑线的看着他。
“自然算，哪里会有人在冬日里吃冰的？那夏天做什么，穿大氅吗？”
“……”
一顿晚饭不欢而散，杨晨剔着牙，胳膊下夹着那副名贵的八骏图，就这么晃着腿走出皇宫，后头还跟着已经思索了一顿饭的李治。
宫门外，章蒙已经候了许久，见到杨晨和李治出来，忙迎上来。
“陛下，校长，你们可算出来了，外头好冷。”
“没规矩，喏，拿着！”杨晨随手把图甩给章蒙，对那杯没喝到冰镇果汁耿耿于怀，想着待会一定要喝上一杯才行。
但还没上马车，就见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女子。
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上官单。
“杨公爷。”上官单面带笑意，但是因为在外面冻得久了，耳尖和脸颊两侧都发红，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杨晨没想到她竟然没走，反而在这里等他。
“你怎么没回去，大冷天的，有事你直接去我家找我就是。”
“原本以为没多久就能遇上的，后来又想想，反正都已经等了，索性等着就是。”
杨晨微微颔首，这里有李治在，上官单一个女子不好一起坐马车回去。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跟上官姑娘说完话就自己回去，小蒙，东西别给我弄丢了，回去以后就给刘谦，让他给我收好。”
“是校长，我记着呢！”
两人上了马车，杨晨目送着马车回去，这才对上官单道：“走吧，我请你去茶馆喝盏热茶，你还没吃饭吧，顺便再点两个酒菜，一边吃一边说，不着急的，距离明天，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杨晨不由得有些惆怅，但看上官单的神情，似乎更苦涩，嘴角的弧度像是被冰住一般，总欠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