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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眉看向自家帝君，颇为镇定的模样，“帝君放心，弟子定会平安归来。”
黑猫嗤笑一声，尾巴一晃，消失在原地。
……
长离来魔宫的次数不算少。
他是仙盟的外交官，每次仙魔两界有什么摩擦，几乎都是他居中调停的。
可是，真正算得上谈判的，也只有二十一万年前的那次而已。
当年，也是小白引路的。
那时候新魔君刚刚归来，仙界大军原本已经打到魔都城下，却在一日之内就被逼退至漆吴界，又在一个月之内被打得不得不退回仙界。
那时候，仙魔两界刚刚结束一场大战，暂停了交火。
那时候，他只是个真仙，因为与明烬的交情被推上了仙盟外交官的席位，代表仙界去跟魔君商量和谈之事。
长离至今仍旧记得，他进入魔宫、穿过群魔乱舞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黑皮大交椅上的明烬——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成为魔君的明烬，尽管此前他在战场上见到了新任魔君的手段，但心中仍旧颇为震惊。
明烬魔君没有老魔君那股子粗狂与凶狠劲儿，他看上去甚至很温和，然而，他周身的气质，却比从前更加高冷。
那时候，他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他这位从前的晚辈，已经站在了他触不可及的高度。
长离来之前设想了很多种谈判的方案。
仙盟选他来担任使者，也是想打感情牌。然而，长离想了许久，最终还是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提出了和谈的请求。
他带来了从前明瑾的本命法剑，秋水剑。
虽然明烬已经成魔，本命法剑没那么重要，但秋水有灵，是明烬少有的伙伴。
这是仙界的诚意。
长离自以为很了解明烬，或者说，他了解的是明瑾。他接受任务的时候，虽然忐忑，却也并没有太过担心。
因为他认识的明瑾是个念旧情的人，是个厌恶战争的人。
他会紧张，但也对和谈的结果很是乐观。
但是，最终表明，他其实并不了解明烬。
呵，那个人，从来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当时明烬做了什么呢？
——他记得，明烬跟他打了一架。
他当时不过一介真仙，哪里是魔君的对手？即便不用真元，他也打不过。
长离一直觉得，那一战无所谓胜负，不过为了了却往日恩情。
——他记得，明烬问了他一个问题。
明烬问道：你说，我们到底为什么修仙呢？你还记得吗？自己为什么踏上修仙路？
长离道：自然是为了探寻天道。
明烬对他的“标准答案”表示不屑，然后说道：我最初修仙，就只是想飞。
长离问他：那现在呢？
明烬朝他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长离在发现自己心境乱了的时候，觉得这个问题是明烬的谈判手段。
——他记得，明烬提出了三个和谈的条件。
明烬当时非常的自信，断言仙界一定会派人和谈，说再打下去仙界必败。
长离以为他这么说，提出的条件定然非常苛刻。
然而，那个人从来都是无法预测的。
年轻的魔君说道：第一，放了腾渊和明逸；第二，魔界不会封闭，仙界与人界要对魔族开放，当然，若是人族想来魔界，我们也是十分欢迎的；第三，在漆吴界设立仙魔互市的交易场。
长离说自己不能决定。
明烬颇为从容，笑眯眯的说道：和谈嘛，慢慢谈就是了。
最后，仙盟答应了魔君的三个条件。
——仙帝们并不觉得它对仙界有什么损失。
为什么他当时没想到这些条件背后的意味着什么呢？
为什么他当时没有想到明烬想要做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以仙魔之别拒绝明烬的数次邀请呢？
为什么他从不曾好好了解过自己视为对手的那个人？
长离一直觉得，万年前的那场仙魔宴，仙界与魔界再次爆发战争……不，那不是战争，而是仙界对第二任魔君的围剿……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