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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演，是老身亲手将他抚养长大，当年老身鄙弃他魔子之身，便对其不管不顾，未能做到言传身教，才令他走了歪路、重归魔途。论罪责，老身难辞其咎，故而——”
“季长老，”奉诀突然打断她，说道，“天下皆知，您虽不问世事却依旧心怀仁慈，但季演杀人如麻，又恩将仇报残忍弑亲，是为魔族本性。仁慈捂不热冷血，全是他一人之过。”
奉诀这话若是放在以前，季小晴会觉得是三生有幸才得此一句。但当下心性已转，她认为季演之过，才是她一人之过。
因为由他身上产生的任何一件坏事，都是被精心策划过的。
所以她害怕到，此时此刻都不敢面对那个人。
然而身后却轻蔑地飘来了一段话：“不错啊，小白狗终于说了句人话。本座在玄季蛰伏多年，为的就是清剿仙门，本座既然能在今日控人弑亲，来日，杀的必定就是你季长老了。”
“……”
这话，让她后背突然僵硬，仿佛被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我懂了。”季小晴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下方的少年，“你们出去，老身亲自惩处他。”
“这……”
弟子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奉诀内心依旧思疑，“季长老——”
“出去，老身能明辨是非。”
对方眉头紧锁，但还是收了长剑，恭敬行礼道：“既如此，那晚辈便在洞外等候。”
奉诀不相信季长老。
她偏心季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别人不知道，但奉诀隐约都还记得，幼年时期，自己还在玄季门时，那个调皮捣蛋到处欺负人的季演，为了比较谁离长老更亲近些，教自己打赌做坏事：掏鸟窝、滚泥池、偷银两。
果不其然，季长老第一个袒护的，永远是他季演。
正是因此担忧，奉诀走到洞口时，才叫来自己的两名弟子暗中留守，一有状况及时告知。
他这种不形于色的烦闷，直到看到了躺在外面的阿音之后，才有所缓和。
季小晴耳朵一动，便知道又偷偷摸摸进来了两个人。
她立于季演身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良久，才支支吾吾问出了声：“你为何…为何…要杀文姑？”
“我明明是在救阿音。”季演歪着嘴角回答。
“你可是…将子祺杀了？”
“你要这么问的话，那便就是这样吧。”
“季演，你让老身太失望了，老身…定会叫你…求死不能。”
季演突然一笑，悄声道：“别装了，眼泪都出来了。”
不说还好，一说泛滥。
季小晴用力咬住下嘴唇，颤抖着不敢哭出声。
季演随即蹲下，一股腥潮由肺部涌至喉间。
他紧紧闭口，忍得眼眶通红。
“阿演……”季小晴也连忙蹲下来，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给他轻轻抚背，“阿演…吐出来，快吐出来！”
可他就是那怎么都钻不进洞的硬骨头，说什么都不肯张口。
季小晴终于忍耐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吐出来！求求你吐出来啊……”
季演闷声咳了几下，用手捂住口鼻，生生将那股浓血咽了回去。
张口时，舌面上满是腥红，嘴角刚滴下一点血迹，又被他立马擦了去。
季小晴捏着袖子停在半空，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给他擦拭。
躲在石头后方的弟子看得都快发了呆。
两人眼神交汇，决定还是出洞算了。
奉诀见到弟子出来，便立马上前询问：“里面情况如何，可有异样？”
两名弟子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道：“禀告师尊，二人并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