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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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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轻轻“嗯”了一声,实则不必特意问,自己翻来覆去的吵人,江可芙知道李辞没睡。

得到回答又踌躇了一会儿,片刻,轻声道:

“...我能不能问问......我们,会一起绑到什么时候?”

对面没有说话,似乎没听清,又好像不知怎么回答。

江可芙也没等他答,再次轻轻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我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我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我没想过,要在金陵,和你绑到死。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今天我舅母问,为什么要和你怄气。将征刚才也和我说,我行事不谨太欺负人了...他们也未必觉的你万里挑一,我现在的结果已是最好的,不过事已至此,便都要往好处想,还要规劝我别太造作。也是无奈,他们啊,兴许怕我太过了你最后与我翻脸吧”

对面还是沉默。江可芙吸了吸鼻子,继续道:

“他们是,我爹也是。我以前也想过,这样骗来他们的安心与欢喜,揭开了要多让人难受,可那时我只想了一会儿,为难了一会儿,今日这些,我却突然特别特别难受。”

“.....可是,又好像不止这些...我刚才突然想,他们期盼的我是什么样子,突然发现,即使现在的处境不是他们的预期,他们的期盼却也无外乎我在江家多待些时日,日后嫁一个温和知礼的夫婿,有明事理的公婆,吃穿不愁,没有后宅勾心斗角......他们会为我想得很周到,可是...他们不会可惜我再拿不成刀剑,不会想我曾经也想在城楼上看万马千军,他们会忘记我说想闯荡江湖...他们明明,明明对我那么好,一切都为我考虑了,可即便是真正的能换来他们安心欢喜的日子,却从来,从来都不是我自己憧憬里的。”

“李辞...我好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他们放心呢。”

果然夜晚的人是矫情的,谁都无法幸免。真的是突然间那一瞬想通的么?江可芙也分不清是不是之前就已经在心里扎根了。轻轻一句后,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两个人绵长的呼吸,就仿佛,适才的话,都只是睡梦中的呓语。

良久。

“别哭了...期盼不同不是你的过错。”

“...我知道.....如果一开始期盼的就不一样,还不如就一直下去。这样做戏,背叛自己,也骗他们一场空欢喜...”

李辞没接话。

“所以,李辞。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仔细想想,都不止为那一天了。就比如现在。但明明你是罪魁祸首,我又矛盾的觉的你也该哭一场为自己背上这样大一个锅,陛下娘娘于你,和他们于我,也没什么分别。我想不出,我们不用再绑在一起的那一天,他们面上是什么神情。你说,到时候,是写和离书,还是休书啊?看在你还算个人的份上,我没准让一步给你个体面,姑且让你下休书休我吧...”

背对着江可芙,李辞皱了皱眉。

“你喝酒了?”

少女却没为这句气恼,摇了摇头,又想起来李辞背对她看不见。

“我清醒着呢。你转过来,咱们两个人,说开了行不行。这样扭着,谁都难受。看你诚恳,我突然就打算不追究了,没意思,反是总提醒自己那些不好的事,旁人还要觉我小题大做。但是...怎么叫小题大做啊,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那天有多慌。但我还是脱身还把你镇住了,这么一想,我又该觉的自己厉害。”

言语又带了些微哽咽,也许自己都未察觉。李辞心头微微一颤,不由起身看过去。黑暗里江可芙侧身在里榻,短刀因角度变化晃了一下,细看被她腕子压着刀柄,仿佛怕他抢夺一般。

“我不是妥协,更不是服软,还是以退为进什么的,我就是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加之你还有心,书没全读进狗肚子里......谁都有撒酒疯的时候,就,就那样吧。”

“对不起。”

再提多少遍,李辞好像除了这一句,也无话可说。

果然,下一句,江可芙便要嘲他了。

“你看,我说不翻篇又能得什么哪。我要一直记着当时慌乱心悸的感觉,你也只会一句对不起。连让我打一顿都不行的。”

李辞愣了一下,随后便顺口了:

“我现在,让你,打一顿?”

“嘁,算了吧。”江可芙抹一把脸,嗤笑,“你记得楚先么?我下手没轻重,也不分是哪儿,照那样揍人,脸上挂了彩,他们见了又要操心。”

李辞阖了阖眼。

原来自己都要与楚先等同了。

“算啦,睡吧。明天就给你好脸色了。突然就矫情了,反正还远,我想它做什么,真是,奇怪。”

语调轻快了,似乎心里的事说出来就已不再是顾虑,黑暗中江可芙甚至还朝李辞笑了笑,就背过了身去。没有那些沉重的压在心上,也确实很快就响起绵长的呼吸。

李辞坐在床边,看着少女进入梦乡,心中百味杂陈。

该说什么,甚至是不是该开心他都不知晓。她的矛盾纠结好像很大又好像很小,但终归,实则与他无关,现在的境况,他也无法开解。

那日之后他一直在想,是什么驱使他做了那样的事。从一开始就没有理清江可芙与他的关系和距离,无法定义又摸不准界限,尤其拨开误人的传言看到一个不太一样的人时,愧疚的本能让人想要离她再近一点。

他在逐渐的熟悉和了解中习以为常,甚至觉得一直下去也很好,却又不确定的遮遮掩掩渐渐越发越界的心绪,不但自己莫名其妙,从始至终坚定一份心的江可芙更会不明所以。

所以他因为亲密接触回避,江可芙说他奇奇怪怪。他别扭寺中打伞和姻缘树,江可芙讽刺他没话找话。他知道她的迟钝和坦荡,可是灯会上有人递过点心看她眉眼欢喜的接过,他还是气。气她的不解风月,气她的不知避嫌,气自己,迟迟不能确定到底怀了一份什么样的心思。

甚至就在刚刚,李辞都觉的江可芙于她,说不清道不明。但当顺着少女的言语去想那个问题,他们要绑到什么时候,好像,豁一下清明了。

他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成了一个要写和离书的人。

那个姑娘,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又清醒又干脆爽快的,太不公平了,他迷惘纠结,还被她挖了一片坑,她得罪大把人,他要背一半的锅。最后她置身事外去看她憧憬的日月山河,他要面对一地鸡毛?

他不想这样。他想看少女情窦初开带红晕的脸。他想和她一起坐在外面下雪的窗前,她翻话本他看卷宗。他想在夜宴后抱着微醺的她走过慈恩街,少女窝在怀里醉话非要说自己是“大哥”。

她喜欢北境,谁又没有征战沙场的英雄梦呢,他也没那么喜欢金陵。突然想起李隐赐婚时曾说过他们该是合拍的,当时只觉荒诞,而今再忆,确是如此。

他该感谢她的不纠结不为难,虽此前已和楚先等同,却还愿意与他和解,继续和他做戏。只是如何让迟钝的人开窍,就有些,道阻且长了。

确定了一件事,一件难办的事。李辞微微叹口气。

回头,江可芙已经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搂着枕头。今夜说开了她没有顾忌了,大概还要谢谢她还这么信任他。被子也被踢到一边,长发铺在背上像条缎子。

夏日夜里热,却还是恐她吹了夜风,李辞过去拽起被角欲搭在人身上,少女却警觉的挥了下手,又翻了个身。

又怕弄醒了人,李辞停了停,半晌,却只听到一声呓语:

“李辞,别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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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苦手哭了,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