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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烟烟却不许她哭了。
用了点力气攥住尤二姐的手腕，尤烟烟忍着头晕说：“我既在你面前和琏二奶奶那般商议了，就不怕你恨我。你不是一向觉得琏二待你好？那我再问你，琏二到底对你好在哪儿？他不给你名分不接你进府，说是等琏二奶奶死。呵，他现在这么咒琏二奶奶，将来未必不会咒你！琏二奶奶如此出身，如此人物，哪里比你差了？她是青梅竹马，正头夫妻，都拴不住琏二的心，你能拴住多久？琏二他真在意你，贾珍来了他为什么也来和我混？和我吃酒？会把你妹妹当个玩意儿似的就要送给贾珍？”
尤二姐禁不住这些话，要把手腕抽走。尤烟烟却死死钳住她，盯着她问：“琏二一月给你五两银子做日常用度，咱们这里主仆有十个人，他荣国府里一等丫头的月例就有一两，正经姨娘是二两，丫头们还另有，吃饭穿衣都是官中出。你这二房奶奶也就和丫头差不了多少。他是把私房给了你了，可你敢花用吗？不过就和钱匣子一样，只管装东西。我看他是怕放在府里被琏二奶奶知道才给你！你无名无分，他家里谁也不知道你，你妹子重伤，母亲重病，他还得有事出门，耽误不了。你母亲死了，埋了就完了，他回来也不会多上一炷香，这就是你舍不得的好日子？”
尤二姐不再挣扎，只一味的哭。
尤烟烟也实在没力气了。
她松开尤二姐，闭眼休息，口中轻声说：“我知道，姐姐娇生惯养，怕过苦日子。做贾家女儿不知会被记到谁家，难保贫富。可你就算不姓尤了，大姐姐和我还会不管你么。”
把喜梅叫进来，让她守着尤二姐不许走，等尤氏来，尤烟烟在尤二姐的哭声中睡着了。
再醒来时，尤烟烟看见尤氏捧着粥碗正在吹凉。
“大姐姐……”尤烟烟要把今日发生的事复述给她。
“你不用说了，先吃饭。”尤氏眼神复杂，“二姐和丫头们大概同我说了，你……”
吃完饭吃了药，尤烟烟还是把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你从小就是个‘疯丫头’。”尤氏心中也乱得很，“可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这么着，哪里有二姐的活路。”尤烟烟平静地说，“大姐姐比我更了解琏二奶奶，她是会容得下二姐的人么？”
将尤烟烟的计划再详问一回，尤氏起身：“我得走了。你二姐我让人看起来了，你不用怕她闹什么。”
尤烟烟第一次从这位大姐姐的身上感受到了杀伐决断。
她确认：“大姐姐是去找琏二奶奶？”
“不然呢？”尤氏反问。
“和贾珍一起？”尤烟烟又问。
尤氏没有纠正尤烟烟近似无礼的称呼。
“不然呢。”她叹道。
尤烟烟的心里涌起了些许愧疚。
“是我和二姐连累大姐姐。”
“不用这样。”尤氏软了神色，“只要从今往后你们过得好，我也能……”她换了一个诚实些的词，“……省心了。”
她和尤烟烟相视一笑。
今日中秋，贾珍在府。鲍二两口子没把事回给他，可尤氏急匆匆被请去小花枝巷却瞒不住。
但他知道了也只当不知道。
和女人讲究你情我愿，强逼就没意思。本来以为三姨儿和二姨儿差不多，是心甘情愿，谁知险些闹出人命。
贾珍坐在书房，正琢磨该什么时候找尤氏一起去侍奉西府老太太，忽听人报：“奶奶来了。”
到底夫妻多年，尤氏一向和顺稳妥，不能不给面子。
贾珍迎出去两步，看见尤氏一脸惊慌失措，不由一惊：
难道是三姨儿没了？
“大爷！”尤氏看见贾珍就落泪不停，“凤丫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