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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桐看向邹庆,他记得上一次离开皇城的时候邹庆鬓角上还没有这么多霜白。怎得现在看去却是头白如雪。
许安桐心下了然,轻叹道:“这些日子,大监操劳了。”
邹庆甚是喜欢许安桐心细如发的体贴,也是放宽了话头,苦笑着摇摇头:“老奴小时候是个没福气的。如今进了宫里,得了陛下的恩,那这一生便是全仰仗陛下恩典活着。为了陛下,这都是应该的。”
许安桐也不再多问,只是道:“大监回罢,陛下那里差使马虎不得。我自行去东宫拜见太子殿下。”
邹庆点点头,他确实不能离开太久,只好抱拳道:“老奴恭送殿下。”
许安桐点点头,带着墨染继续在御花园里穿行。
待走远了一些,墨染才走快了两步,跟在许安桐身后,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也太沉不住气了!怎么就那么直接的去问了邹大监?邹大监是个明白人,自不会乱说,可要是被旁的听去了,不知道要多生多少事端来!”
许安桐知道这事是自己鲁莽了,可是他眼中的急色却是真的,他茫茫然道:“事关安归,我如何不急?”
墨染蹙眉:“殿下就算再急,也要沉住气先过了太子那一关!”
许安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此来回往复,这才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稳起来。
还未到东宫,门口的侍卫远远地便看见了许安桐的身影,提前去通传了许安泽。
许安桐刚到东宫门口就看见许安泽一脸笑意的从东宫里疾步而出,朗声道:“四弟回来了!来来来,我才得了一副覃显川的真迹,想着你年下回来,可以与你一同鉴赏一番呢!”
许安桐听许安泽如此说,脸上有抑制不住地兴奋:“二哥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覃显川的真迹?他的画早就绝迹许多年了,二哥是如何找到的!”
许安桐一听见“覃显川”这个名字,立即就如同痴儿一般,只顾着问话,忘了向太子行礼。还是墨染在旁轻咳了一声提醒,许安桐才回过神来,抱拳欠身,讪讪一笑:“臣拜见太子殿下。臣失礼了,还望太子殿下莫怪。”
许安泽好似不在意一般,扬手拉住许安桐的手腕,大笑着,把他往东宫里带:“二哥怎么会怪罪四弟?四弟爱画成痴,我这个当哥哥的若是遇见,无有不替弟弟想着的。走,去书房小坐片刻。”
许安桐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但是心中却是暗自惊讶,总觉得今日的许安泽对他有些过于热情了。
可是他这个二哥,性子本就是阴晴不定,不可揣摩。他没有驳许安泽的理由,只能任由许安泽拉着,往他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许安泽如同一个兄长一般,对许安桐絮絮叨叨:“四弟许久不回来,不知道为兄与惠妃心中甚是牵挂。”
许安桐柔声回答道:“臣见过陛下,就来拜见太子殿下了,片刻都不敢耽搁。”
许安泽回头眉宇微蹙,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道:“四弟怎么说话如此见外?”
许安桐依然态度谦逊:“二哥,您现在是东宫,是东陵的太子殿下。在礼法上,您是君,我是臣,不可有半点阶跃。臣一直谨记在心。”
许安泽的眸低有暗光流过。
这些年来,许安桐一直都是这幅谦卑的样子,不管是人前人后,对他这个太子礼数周全。许安桐自小就喜欢丹青,一直对学习国策不曾上过心。
在弘文馆里交上去的功课,也不甚平平。
虽然在受过及冠之礼之后,出去单独立府,东陵帝给过一些差事。
但在许安泽这个太子的干预下,主要还是让许安桐担任边疆之地担任刺史,安\\邦定国。
最近几年东陵帝君体恤许安桐,觉得边疆贫瘠,生活困苦。许安泽也有意拉拢自己的四弟许安桐成为他的党羽,于是这些年,东陵帝让许安桐便在江南一代州县的刺史与司马,许安泽并没有反对。
江南富庶,风景优美。
许安泽知道,东陵帝这样做,是想满足许安桐寄情山水游画天下的志向,弥补他年少丧妻之痛,但这何尝不是东陵帝对许安桐另一种溺爱。
在才情上,东陵帝溺爱他这个四弟许安桐。
在谋略与国策之上,东陵帝宠爱六弟许安归。
他这个当朝太子,似乎从来都没有受到过父亲的偏袒与溺爱。
想到这里,许安泽心中竟有无数悲凉,骤然升起,不禁感慨了一句:“父亲还是心疼你多些。”
许安桐听见许安泽冷不防地说出这样的话,浑身立即打了个激灵,立即回道:“殿下何处此言?”
许安泽颔首苦笑,却不解释。
许安桐心思转的极快,不由地把语速放缓,道:“殿下最近可是与陛下有了口角之争?”
许安泽依然沉默不语。
许安桐轻叹:“殿下不要记恨陛下,您是东陵未来的君主,陛下对殿下的要求自然不同于我们这些皇子。陛下严苛,心中总还是对殿下寄予厚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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