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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是一年当中难得的全民娱乐。
适逢仲秋佳节,庙会里的活动更多,赏月放灯猜灯谜,街边还有许多小吃食小玩意,十分热闹。
饶是养在深闺的少女们,也好不容易得了出门的机会,来参与这难得的盛景。
说不定还能与哪家的郎君瞧对了眼,成为一段佳话。
这番热闹景象,各大食肆当然不会放过,更别提还有一个珍味大赏赛,还没到未时,就纷纷到安东街占位子。
天成味也不例外。
只是这占位的过程,却出了些麻烦。
付安看着面前两个趾高气昂的家伙,心里气极。两人皆穿着浅灰色布衣,显然是醉仙楼伙计的打扮。
他一人身单力薄,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死赖在地上不走,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量他们也不敢动粗。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那两个伙计也心里焦急,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威胁道:“我告诉你付安,你再赖着不走,我就把你们的摊子砸了!”
付安也不是吓大的,躺在地上喊道:“你砸你砸!李秋生,你若砸了我家摊子,咱们谁都甭想做生意!晚上庙会我就去你醉仙楼的摊子前哭丧!”
李秋生本就是想吓吓他,听他这么一说更不敢了,只能恨恨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正待两方坚持不下,一声清越的女音在人群中响起。
付安听到此声,一个咕噜爬了起来,哭着脸跑过去:“小姐,尹公子,你们可来了!”
只见付疏一身蓝白衣裙,面覆白色面纱,尹亮身穿黑色短打,两人身后还跟着葡萄和王大娘,每人手里都提着两个大竹筐。
“发生何事?”这次问话的是尹亮。
这次还未等付安开口,另一个灰衣伙计倒是先开口了:“正好付小姐和尹掌柜来了,那我们也不跟个家仆废话,这位置我们醉仙楼早就预定好了,你们快把东西挪挪,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你放屁!”付安气得跳脚:“明明是我先来的,李福,你还要脸不要!”
那叫李福的伙计讽刺一笑:“哼,粗俗!这就是天成味的教养,我醉仙楼今天真是见识到了。”
付疏拍了拍付安的肩膀,轻笑一声:“我天成味的教养,从来都是见人才说人话。见到不是人的,自然是想说什么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年纪小的李秋生顿时怒了,李福却先一步说:“付小姐这意思,是要与我醉仙楼为敌了?我们给仙去的付御厨面子,您自己也得识趣些才好。”
显然是说没了付天成坐镇,天成味根本没有与醉仙楼相提并论的资格。
付疏冷哼一声:“先不说你一个醉仙楼伙计,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番话,我且问你,你说你预定了这个位子,和谁预定的?怎么预定的?为何没有人告知我天成味可以预定位子这回事?”
李秋生面色慌乱,李福却很快整理好表情,笑着说:“这个嘛,只需告诉有资格预定之人。”
“哦?那等县令大人来时我倒要好好问问,这预定资格,到底是谁给的?没问清楚之前,两位还是请回吧。”付疏扬了扬手:“或者,你可以找一个有资格跟我谈的人来。”
她说完这句话,李福和李秋生的脸色皆非常难看,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他们更烦躁。
“烦请二位把东西挪挪,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这时候付安又添了把火,一边摆放吃食一边说,语气讽刺,把刚才他们说过的话还了回去。
李秋生怒火中烧想要开口,却被李福拉住:“付小姐记住今天说得话,往后可不要后悔!”
见付疏毫无反应,依旧指挥着自家随从安置,李福目露阴冷,拉着李秋生带着东西匆匆离开了。
这时与付家交情不错的崔家酒肆老板跑了过来,看向付疏面露担忧:“付家侄女啊,这,这得罪了醉仙楼,你可如何是好啊?老付在时还有一争之力,如今得罪他们,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醉仙楼是栗县经营了数十年的老字号,在付天成隐居蜀地之前,可谓是一家独大。
掌柜李秉仁颇有几分手段,二十岁接手醉仙楼,两年时间就把它变成了栗县最负盛名的酒楼。
掌厨是李秉仁的义兄,厨艺高超,善做本地菜。
义兄弟两人合作二十多年,再加上李家本就是栗县乡绅,资本雄厚,若非付天成乃御厨出身,也不可能在他们手上分得一杯羹。
李家若只是安分经营酒楼,也就罢了。
偏生他们行事蛮横,看他家的伙计就可知道一二,不仅不允许其他本地菜馆生存,连别家食肆取个相似的名字都不许。
崔家酒肆就是深受其害。原本这酒肆名叫“醉翁轩”,乃游吟诗人舒流芳赠名,在栗县三十余年,也是个老字号的酒馆了。
哪知李秉仁接手李家酒楼,将原本的“蜀味居”改名为“醉仙楼”。
这下就重了字,栗县所有带“醉”和“仙”的食肆酒馆全部更名,不更便成天有人找麻烦搅黄生意,崔家酒肆才换了个这么普通的名字。
各大食肆怨声载道,可李家与上任县令沾着亲戚,没人敢反抗。后来即使那县令被斩首抄家,李家也未曾收敛。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天成味家主遇害,更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几个小小的伙计都敢那样对付疏说话。
付疏看崔老板神色,知他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崔叔叔,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崔英杰并没有被她安慰到,叹着气说:“唉,你还小,不知这李家势力有多大,老付不在了,我怕他们找你麻烦。”
“事已至此,崔叔叔且安心筹备庙会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谈。”付疏不甚在意地说。
崔英杰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无可奈何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唉……也只能如此。”
崔英杰走后,尹亮看向她:“你好像并不担心。”
“担心什么?”付疏轻轻笑了笑:“你当朝廷派一个状元下来,只是为了让他混日子的么?”
尹亮思量一阵随即了然,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付疏:你当朝廷派一个状元下来,只是为了让他混日子的么?
菜:不,他是来遇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