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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钟离煜，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问，只见奶娘也出声辩驳：“是啊，淑妃娘娘，老奴伺候七皇子七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您怎能说换就换？老奴……老奴舍不得七皇子啊！”
见她那干打雷不下雨的样子，付疏哂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本宫跟七皇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她声音本就冷清，肃着脸的模样更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向来欺软怕硬的奶娘缩了缩脖子。
钟离煜心中不服气，这些仆人虽然对她也不见得多好多忠心，但毕竟是从小跟他到大的，他没了母亲，雏鸟情节大都寄托在了最初跟着他的下人身上。
尤其是奶娘，虽然对他不好手脚还不干净，但他毕竟是吃着她的奶长大的，感情也最为深厚些。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付疏挑眉：“怎么，不服气？”
钟离煜之所以能在群魔乱舞的后宫中活下来，靠的当然不是会哭会闹，而是有分寸，不该惹的人类似于父皇，他都不会去惹。
这种时候，他自然也知道该说些什么：“煜儿不敢，但凭淑妃娘娘做主。”
付疏心中好笑，这孩子面上看着又凶又怪，实际上却是个识时务的，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她轻笑道：“本宫知道，你嘴上说着凭本宫做主，心里其实是不服气的。本宫向来不会强人所难，你若想留下谁，直说便是。”
“真的？”钟离煜到底只有七岁，听到这话眼中蹦出惊喜，全然不是刚才那副老成的样子。
“当然。”付疏颔首，看不出喜怒。
钟离煜小心翼翼地瞧着她，却根本无法从她脸上辨出任何情绪，一时间心中迷茫，无措地攥紧了白嫩的小手。
奶娘见状，频频向他抛去眼色，眉眼间一点尊敬之意也无。
钟离煜心中不忍，垂下头低低地说：“煜儿想留下陈奶娘。”
付疏说话算数，点点头道：“既然七皇子都这么要求了，那就按你说的，留下陈奶娘。陈奶娘，还不谢恩？”
陈奶娘得意无比：“谢淑妃娘娘恩典，谢七皇子恩典，老奴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七皇子！”
“邱嬷嬷，你的安排不变，好好照顾七皇子。”付疏看向邱嬷嬷，新任道。
邱嬷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听到这安排也没太多反应，只恭敬道：“是，娘娘。”
倒是陈奶娘眼中划过一丝不满，心想这淑妃娘娘竟然派心腹去照顾七皇子，那她不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夏天昧冰冬天昧炭了？真是晦气！
这样想着，她既埋怨七皇子人微言轻，又埋怨付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恨。
付疏见了，微微勾起了唇。
“行了，都下去吧。”她懒洋洋地说：“银月带七皇子去仪棣轩，邱嬷嬷留下。”
“是。”
直到人都走光了，邱嬷嬷才开口：“娘娘，您明知那陈奶娘是个没规矩的，为何还要将她留在七皇子身边？瞧她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早晚会惹出祸事！”
“今日本宫若硬要将她送走，七皇子非但不会感激，说不定还会心中怨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本宫为何要做？”付疏眯起眼，不紧不慢地说。
在信任的人面前，她向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邱嬷嬷思量半晌，点点头：“娘娘英明，只有让殿下自己尝到痛了，才会知道娘娘今日的决定是为他好。”
“但也不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本宫只是讨厌麻烦罢了。”付疏轻蔑一笑，那陈奶娘，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说这个了，本宫留下你，是由另外的吩咐。”她挥挥手，“去仪棣轩后，嬷嬷帮我好好看着银月，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看好了，有不寻常的地方立马汇报给本宫。”
邱嬷嬷眉头皱起：“娘娘的意思是……老奴知道了。”
“那就有劳嬷嬷了。”付疏轻轻笑了笑。
第二日一早，天光刚刚亮起，钟离煜就迈着小腿吧嗒吧嗒跑到主屋，看到门口站着的桃桃手上还缠着细布，脸色不大自然地问：“淑妃娘娘可起了？”
桃桃倒是没太介怀，一来她本就把他当主子，二来他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她心地善良，自然就不会怪他。
“娘娘已经起了，只是不习惯我们进去伺候。”她笑呵呵地回答。
这下钟离煜心中更加愧疚了，小手摸着凸出一块的前襟，抿着嘴巴犹豫半晌，好半天才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塞进桃桃手里：“给你。”
竟是一瓶金疮药。
桃桃惊讶地瞪大了一双杏眼，下意识地就要下跪：“谢殿下赏赐。”
钟离煜当然不会让她跪，卯足了劲儿一推，以为能将她推直起来，哪知劲使大了，桃桃一个没站稳，顿时向后头栽过去。
后面可是窗台，真要是磕一下，只怕脑袋都得磕开花。
桃桃满脸惊恐，钟离煜更是吓傻了，伸手要去抓她，奈何他实在太矮，根本没抓到。
千钧一发之际，门突然打开，纤长玉手拉住桃桃未受伤的手臂，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让她免遭脑袋开花的命运。
动作之潇洒，让钟离煜都看呆了。
直到对上付疏那冷清中带着严厉的眸子，他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是……”
这样说着，他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见他如此，桃桃心中不忍，红着脸从付疏怀里出来，帮忙解释道：“娘娘，殿下说的没错，他只是不想让奴婢跪他，是奴婢没站稳才摔倒的。”
付疏淡淡瞥她一眼，又看向钟离煜：“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丫鬟奶娘呢？”
钟离煜做错事似的低下头，委委屈屈地说：“银月在准备早膳，奶娘，奶娘……”
背后突然传来邱嬷嬷的声音：“回娘娘，陈奶娘还没起。”
付疏冷笑：“本宫倒不知，竟有下人比主子还能睡的。”
钟离煜难堪更甚，头垂得更低了：“娘娘息怒，煜儿回去后定好好罚她。”
“也好，总归是七皇子的人，本宫也不便越俎代庖。”付疏淡淡点头，看不出情绪。
钟离煜拿不定她的态度，也不知她是嘲笑他连下人都管不好，还是真的不在意，一时间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此刻，邱嬷嬷却打破了平静：“娘娘，老奴刚刚听说，皇上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