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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祁氏内斗之风越发明显,且不说祁沛泓私下里定的那份遗嘱,单说公司里站队情况,竟然有一半的人选择拥护祁未,祁丞就想不明白了,他为祁氏鞍前马后十几年,却不如一个半道出家的毛头小子……难不成是祁沛泓私下授意?
他不是祁沛泓的亲生儿子,只是当年怀疑周岚不孕时的一个寄托,如今外界还不知道真相,若是知道,怕是墙倒众人推,所以祁丞非常忧虑,从前他跟祁沛泓和周岚一样,当祁未是眼中星,可现在,他只当祁未是眼中钉。
从前祁未从不忤逆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翅膀长硬了,他说的话,祁未都敢当面回怼了。
坐在车里,祁丞越发的控制不住情绪,干脆挑明了道:“现在祁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考虑得罪盛家的后果吗?”
祁未声音波澜不惊的回道:“你跟市里签的那个项目,摆明了就是盛市长想要业绩,随便在下面富商中间拉一个出来顶,照这么看,倒是盛家欠我们的人情,怎么是我们得罪他?”
这事儿祁丞是赶鸭子上架,骑虎难下,祁沛泓知道后也是好生不乐意,好像就是从那次开始,祁沛泓对他就大不如前,反而有意扶持祁未在公司的势力和人脉,现在祁未拿这个堵他,祁丞更是犹如被人往脸上甩了个大巴掌,这个人还是他放心多年,以为一辈子不会跟自己争抢的兄弟。
怒极,祁丞反而声音低沉冷漠的道:“我是为了谁?难道我做这么多不是为祁家好,而是坑祁家吗?”
祁未淡淡道:“哥,祁家走到今天,也许不一定全都靠正正当当的生意手段,私下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想得到,但要靠裙带关系,我觉着没必要,且不说外人怎么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祁丞刚刚压下的怒火陡然蹿升,“你在教我怎么做人?”
祁未道:“你之前那句话说的很对,我姓祁,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打上祁家的标签,同样,你也姓祁,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状态不好,爸那边还好说,公司里面已经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了,你还是自己注意一点儿的好。”
说罢,不待祁丞发飙,祁未径自道:“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拿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祁丞刹那间想拨回去,可转念一想,是不是他太低估了这个弟弟?
他比祁未大了八岁,一直把对方当小孩子看,可这个小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长大,还想反过来教他如何做人做事了,他越暴躁,祁未越冷静,这副冷静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倒像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
祁未……他说大家都姓祁,可姓祁的未必就是祁家人,这点从祁沛泓对遗嘱的分配上就可见一斑。
祁丞自问没能力让祁沛泓更改遗嘱,哪怕祁沛泓死了,也有专门的律师团队代为分配,如果,这世上没有祁未,祁沛泓和周岚自始至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这样就没人跟他争,没人跟他抢,他不用费尽心力稳固地位,还能像小时候一样,独占父母所有的宠爱,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可仅仅是血缘不同,无论他多么努力,做了多少,在祁沛泓眼里他也不如亲生儿子祁未,在祁未眼中,他跟盛家走得近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儿。
祁丞想冷笑却笑不出来,身心俱疲,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不多时,电话接通,他声音低沉的说:“你在哪儿?”
回应他的是一个女声:“在家。”
“我现在过去找你。”
“嗯,路上开车小心点儿。”
电话挂断,祁丞发动车子,从政府大院去了三环一处高端小区,他有这里的门卡,一路顺利进去,乘电梯来到楼上,他也有这里的钥匙,但是懒得往外掏,直接按了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入眼的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年轻女人,乍看只有二十几岁,其实今年已经三十出头了,具体是三十二还是三十三,祁丞记不住,即便每年他都帮她庆生,但好像每年他都不怎么走心。
女人给祁丞准备了拖鞋,他跨进玄关,她抬眼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祁丞垂着视线换鞋,淡淡道:“顺路就过来了。”
女人说:“我以为你跟盛浅予吃完饭,还要陪她一起看个电影,最近新上了几部,身边人都说还挺好看的。”
祁丞闻言,抬头看向她,两人目光相对,她坦然,他茫然,几秒后,他拉过她,一把将她搂到怀中。
“吃醋了?”他问。
女人抬手覆在他后背,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习惯了。”
祁丞忽然问:“你马上要过生日了,是三十还是三十一?”
女人似笑非笑的说:“前两年你就这么问,我今年不过生日。”
“为什么?”
“不想提醒自己又大了一岁。”
祁丞说:“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大一岁,我也陪你大一岁。”
女人说:“就是不知道能陪我多久,所以不想过了。”
祁丞收拢手臂,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喃喃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女人不轻不重的道:“是啊,无论宋媛还是盛浅予,她们在的时候我就在,她们不在的时候,我还在。”
祁丞唇角轻勾,“满满的酸话,还说没生气?”
女人主动从祁丞怀中退出,抬眼回道:“生气我还会接完电话就给你煲汤?你闻闻。”
祁丞当真闻了闻,随后说:“花椒猪脚。”
女人笑道:“鼻子真灵。”
两人牵手往里走,祁丞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女人帮他把衣服挂好,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做过无数遍,熟门熟路。
在他身旁坐下,她出声问:“怎么了?”
祁丞垂着视线,沉默良久,随后很轻的声音道:“没时间了,我不能再犹豫了。”
女人打量他脸上神色,片刻过后,试探性的问道:“祁未又怎么了?”
祁丞抬起头,看着她说:“祁家只有能有一个儿子,我有些舍不得,但我没有办法。”
说话间,他眼眶泛红,不知这份难过是认真的,还是习惯性的自我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