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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京都又落了雪,使得街市比往年越发冷清起来。
京城中的贵族们因为前些日子的恤民令,多多少少都破了财,甚至还有几家和韦家一样,因为谎报土地上缴坏粮而被惩处。
如此情形之下,人心难免不定,故而今冬也没有像往年那样热热闹闹的办围炉会,最多不过是一家人聚一聚,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大肆招揽了。
这让刘成林很是失望,他在平洲的时候就听人说京城进入冬季的围炉会是何等的热闹非凡,达官显贵之家彼此宴请,正是结交好友炫耀权势的机会。
偏偏他到京城的第一个冬天就如此冷清,又是太后驾崩又是恤民令,都是令人扫兴的事。
不过刘公子还是很善于找乐子的,原本他最喜欢去的是歌馆楼台,但上次他父亲刘焕回家后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
要他不许再去那种地方结交优伶歌女,否则就要打断他的腿。
刘成林还是很怕他父亲的,于是这阵子就一直没往烟花之地跑。
不过他是闲不住的,不能去嫖便只好去赌。
偏偏手气不好,连着输了几天,把手里的银子都输光了。
赌徒就是这样,越是输就越想着往回捞本。
他知道吕银姝平时把钱看的很紧,尤其防着他,因此便不跟吕银姝要钱。只是悄悄地弄些府里的东西出来卖,换了钱再去赌坊里赌。
都说风水轮流转,前阵子一个劲儿的输,这两天忽然手气又好了起来,不但翻了本,还多赢了不少钱,可把刘公子给美坏了。
干脆就泡在赌坊里不回家,反正这几天刘焕不在家,他又实在懒得看继母的嘴脸。
而这几天京城中陆续有几位四品以下官员被人敲诈勒索,他们敢怒而不敢言,因为对方手里握着实在的把柄。
这些人都是被邀请到某间茶社,与他们接头的人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脸。
见了面后他会直接报出所要的银子数目,如果对方不肯,他就会将对方贿赂御史的账目拿出来小声的念给对方听。
这实在是要命的东西,况且能拿到这账目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被勒索的人压根儿不敢深究,只能老老实实的掏钱。
而只要交够了钱,这人就会守约的将账目烧掉,表明不会再有后续。
很多人选择了哑巴吃黄连,可渐渐地发现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大有人在。
所以集思广益,难免有人会提出究竟这账是怎么流出来的?这收贿的账目显然是收钱的人写的,而他们行贿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给了御史中丞夫人吕银姝。
万一哪天这件事炸锅了,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着反正和御史大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便有两个胆大的前来找吕银姝,把事情同她说了。
吕银姝这些日子因为亲生的儿子病了,根本就没心思顾及其他,听了这件事当然吓了一跳。
先是用话安抚了前来的两个人,让他们回去等消息。之后来到自己房间,打开机关,拿出装有秘密信函和账目的匣子。
打开一看,才发现那些记录收贿账目的纸张通通都不见了。
思来想去,便疑心是刘成林干的。
再加上下人回报说刘成林前些日子鬼鬼祟祟的从府里带出去不少东西,之后就一直泡在赌坊里。
吕银姝就越觉得这事儿一定是他干的,恰好刘焕回来了,吕银姝便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可有确实他证据吗?果真是那畜生干的?”刘焕问道。
“老爷,这种事我又怎么敢胡说呢?”吕银姝擦了擦眼泪说:“如果是别人干的,怎么可能放着那些更要命的信件不动,而单单拿了账单?并且只去威胁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员。如果是别人,更有可能会反过来威胁咱们才是。”
“来人!马上去把那个畜生给我找回来!”刘焕气急败坏的吼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刘成林为了弄钱不计后果,真要出了纰漏,刘家可就彻底完了。
刘成林在赌坊里正过的快活,他赢了不少的银子。身边有一群帮闲奉承,每日里的吃喝都是从酒楼端来的席面,毫不夸张的说,他爹都没这么享受过。
当刘焕派来的人叫他回去的时候,刘成林像是从梦境一下跌回到床上,吓得冷汗直流,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
回去之后,刘焕一见他这副样子更加生气,先上去踢了两脚才问他:“你这畜生胆子越发大了!把东西都拿出来!”
刘成林以为他爹说的是他之前从府里偷着拿出去卖的东西,便吭吭哧哧的说:“那些东西都叫我换钱了,老爷若是要,我把钱给你就是。”
那些东西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卖的,也没有什么固定的买主,要重新找回来还得大费周章。
况且他如今有钱,觉得只要拿钱堵上也不算什么大事。
谁知刘焕听了这话更加生气,指着他骂道:“钱能买的来命吗?你这蠢货!”
“老爷,你先别发火了,还是让他快点儿把手里剩的都交出来吧!”吕银姝在一旁说道。
她心计深,觉的最好是先把账目拿回来,之后就算把刘成林打死了也行。
否则真要把他逼急了,只怕会乱咬人。
吕银姝觉得刘成林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想拿账目换钱,好供其花天酒地。另一方面也是想握住自己的把柄,以此要挟好多分些家产。
可吕银姝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是绝不肯就范的。
“好,你把剩下的交上来。”刘焕拼命压着怒气,对刘成林说:“那些东西是催命符,你要是不想死就快点儿交出来。”
刘成林交上了自己身上所带的银票,说实话他的心在滴血。
“不是这些!”刘焕气得直跳脚,把银票重重的砸在儿子的脸上:“我要那些账!那些账你知道吗!你快点给我拿出来!”
“什么账?我不知道!”刘成林大喊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就是从府里弄了一些不值钱字画古玩出去,从来也没拿过什么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