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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就这么过了一夜。到次日天色微明的时候,军士们便陆续醒来了。有站在河边洗漱的,也有的已经生起火,开始准备早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宿,玉堂的脸色,比昨晚的时候能稍微强些。
王蛮那厮,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两个炊饼,走过来递与玉堂道:“白兄弟醒了?多少吃一点垫垫吧!”玉堂回道:“我吃不下,你们吃吧。出去打探的回来了么?”王蛮只管塞给他道:“老六昨天出去时买的,我们都吃了,就剩下这么两个了。给你说只要有吃的就赶紧吃,眼下这情况,以后还不知得饿多少顿!”
说话的工夫,又有好几个聚过来,一个说道:“白九哥,王大哥,打探的回来了,咱们商量商量吧!”另一个指着个军士道:“小乙哥,你把才刚给我说过的消息,再给大家说一遍!”那个军士便告诉道:“各位哥哥们,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好:前面好几处,都有蛮军的人马,咱们不太好走了!”
因说到战事,玉堂从怀里面取出张地图来,众人立刻把头聚在一块儿,问那个打探的军士道:“外面到底啥情况,赶紧给俺们说说吧!”那个人便道:“天亮之前,小人们一共四个人,朝着三个方向走了。一出去就看见乱套了,到处都是在打仗的。”
说话的时候,这厮用手指指着地图,连续点了好几下,口里面道:“这,这,还有这,到处都有人马在厮杀。眼下这情况,真不知该往哪儿走了!”
一个看着地图道:“白九哥,王大哥,有件事儿跟你们商量商量:蛮子距咱们不远了,一旦他们搜山的话,早晚能摸到这里来。为防被他们攻破了,咱们是不是得提前准备准备,做个防守?”
玉堂瞪着眼睛道:“做什么防守?晚爷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防守!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把那班鸟厮们打趴下,就是最好的防守!”一个又道:“乱成这样了,那咱们该往哪儿走呢?”玉堂盯着地图道:“这个简单。看他们哪边打的激烈,咱们就往哪边走,准没有错!”
这个时候,衡阳城危急的消息,蛮军各路都知道了。为了救衡阳,蛮军那边,好多处都在调集人马,往衡阳赶来。除了在衡阳附近的,蛮军把许多在南边、东面的人马,也都一股脑儿压上来,蛮军的数量,比之前宋军预料的,又增加了好几倍!
因压力太大,宋军这边,磨云关至珍珠梁这一道防线,立刻就显得太单薄。因兵力不足,好几次被蛮军攻破过来,虽然缺口被及时堵住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可蛮军的数量在那里,再这么下去,很快就又会不堪重负。
按照上面人之前的筹划,叫宋军从龙门渡过来后,及时把战线转移到东面。孰料中途出了差错,龙门渡那边,捧日、广锐的人马,还没过完,那座桥就已经守不住了,许多宋军被困在了东面。这样一来,磨云关至珍珠梁这一道防线上,兵力就更加不足了。
宋军的人马,守得吃力不用说,留在东面的那些人,也处境不妙,随时都有可能被蛮军包围,然后会相继被消灭掉。
这个时候,上面紧急有一道令下来,叫龙卫第十二指挥、第十六指挥,以及捧日第八指挥、第十四指挥这几路人马,从侧面出击,把阵线往前推几十里,在东面钉上他几个钉子,打出一条通道出来,接应那些被困的宋军。
等到道路被打通之后,所有东面被困的宋军,就一并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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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所有磨云关至珍珠梁防线上的宋军,两面夹击。到那个时候,打下衡阳就容易了。只要打下来衡阳城,很快就可以扭转战局。
这四路人马连夜出发,从不同的方向突围出去,来时一切都安排好了:趁着蛮军不防备,夺过来蛮军的几个要地,在蛮军这边钉上了钉子。等站稳了脚,就立刻行动,集结周边零散的宋军,打通东西的要道。
展昭、刘贺这两个,趁着蛮军不防备,夺了东面的观音冲,占了蛮军的关卡。等到两个人站稳了脚,由展昭继续把守住观音冲,刘贺立刻率人马往东面突袭,打出一条通道来,解救那几处被困的宋军。
之前因蛮军没防备,被宋军突然夺了关口。等到这厮们回过神来,立刻就明白了宋军的意图。不能让宋军的计划得逞,蛮军那头立即就行动,他们联合了周边数路的人马,大军猛攻观音冲,意图断掉宋军的后路。
这一仗对于宋军来说,十分艰难:本来第十二指挥的人马,在上一次作战的时候,损失就不小。后来虽然有补充,人数上仍旧没满员。
李清、石元彪、孙得虎这三个都头,因为前役负了伤,被送到后方诊治了,不在这里。其他新任的几个都头,对展昭来说有些陌生,用起来就不是太顺手。除此之外,还有支人马因配合刘贺,暂时被调往别处去了,不在观音冲这边。因为种种的缘故,情势对宋军大为不利。
蛮军连续进攻了两日,前两日蛮军的进攻,观音冲勉强守住了,等三日开始事情就不顺:在宋军东面的防御上,都头朱凯因为中了蛮军的箭矢,已经重伤不治了。然而事情并不算完,才刚一个上午的时间,除了都头朱凯以外,还有两个新任的都头,也相继阵亡了。
眼看观音冲已经被撼动,马上可以到手了,更加鼓舞了蛮军的士气,他们从别处又调过来更多的人马,一齐朝观音朝冲杀上来。关键的时刻,展昭亲自率领把守住正面,在阵前指挥。各处危急的军情,好像雪片一般报来。
一个军士匆匆来报道:“指挥不好了!西南小路上有一队蛮军,似乎要偷过我军的侧面,从背后偷袭。”展昭便道:“让李永川立刻把人马撤出来,把那片陷阱留出来,引蛮军进去伏击地。”
又一个灰头土脸的军士,跑着过来上报道:“指挥急事儿!北面的蛮军,已经过来了蒺藜地,正加速往咱们这边赶来。”展昭遂道:“把他们赶进那块凹地,把侧面再加一倍的防御。给张都头说,不论如何,不能让蛮军爬上来山脊!”
正说着呢,一个满脸是血的军士,跑过来大声询问道:“指挥!指挥!郭都头让我来问一问:南面的箭矢快用完了,如今人马损失太重,阵线能往后再撤撤么?南面马上就顶不住了!郭都头说,要是不能撤的话,箭矢给我们多拨些!”
展昭遂道:“辎重已经不多了,补充暂时上不来,省着点用吧。告诉郭都头,给你们先拨一队接应的人马,一旦被蛮军破了防御,让他们接应你们往后方转移。”
眼看着日头慢慢偏西,已经是快要落山的模样。蛮军的攻势渐渐停了,两家的人马暂时罢战。趁着夜晚,对面蛮军休整的时候,宋军这边人仍不敢休息,又加快速度布置防御。
连续几天的厮杀,把宋军这边人累狠了,为数不少的一些人,干着活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展昭便就下令说,留下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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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的,其他人休息一两个时辰。
宋军才休息了不多久,一转眼日头就出来了,时间已经到了次日,蛮军又开始进攻了。展昭那厮,这会儿正安排事情呢,身边围着好几个军士,正七嘴八舌商议着什么。都头赵震从远处过来,看见有人,赵震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展昭说完话有事情商议。
看见了赵震,展昭便对众人道:“就这样吧,你们几个都明白了么?不清楚现在还能问。”众人都道:“小人们都听明白了!”展昭挥挥手让他们去了。
这时候赵震走过来,对展昭道:“有件事我得和指挥说说:咱们的人马,损失的太多,今天早上我数了数,已经不到一百了。蛮军的人数却有增无减,形势对咱们太不利。为了避免全军覆没,危急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可以撤?”
这个时候,展昭拿着支鹅毛笔,正在写要紧的文书呢。一听见赵震这个话儿,就先停下来说话道:“其实咱们撤出去不难。可是一旦撤走了,刘指挥他们在东面的人马,就没有了退路,情况立刻就危险了!
你应该知道:咱们损失了这么多人,就是要打通这条要道,让被困的友军能顺利过来。若现在撤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对此赵震发愁道:“道理我也能理解,怕就怕咱们都全军覆没了,这观音冲最后也守不住!”
展昭抬起头来道:“说一件事:今天早上,我接到了刘指挥那边的消息,说明天一早,他们就能把人马集结完。一旦刘指挥集结起人马来,在东面发动一个突袭,观音冲这边就可以解围。都头回去说一说,叫众人再坚持一天吧!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坚守虽然损失大,可眼下这情况,除了指望刘贺那边配合,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也就只好如此了。
当日厮杀了没多久,突然有军士来报道:“指挥不好了!咱们南面的守御,让一支蛮军给攻破了!来不及救不了,郭都头让我过来问问,到底是该撤还是该救?!”这个时候,正面的战事正激烈,剩下的人马不多了,展昭已亲自上阵厮杀了。
一听见这话,展昭立刻回复道:“已经没有退路了,告诉郭都头不准撤,违令者斩!”说着展昭下令道:“侧面的全都跟我走,重新把南面夺回来!”一听见这话儿,有人着急大喊道:“指挥,正面的攻势太猛了,再拨出去人,正面恐怕就守不住了!”
正说话时,突然又一阵流矢射过来。展昭正好站在块凸地上,避无可避,一看箭矢过来的时候,立刻用胳膊遮住头,将身一低。怎奈躲得太晚了,登时身上就火辣辣的,已经中了好几箭。
见指挥中箭,好几个立刻奔过来,用盾牌将展昭遮护住,将人带到安全地。展昭着急,立刻骂道:“别围着我,快去把缺口给我堵上!”谁知道那厮们指挥不动,没有一个走开的。
展昭知道眼下的局势,观音冲这里万不能失,他一着急,便忘了自己已经负伤,要亲自过去堵缺口。谁知才迈出去两三步,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然后就爬不起来了。
展昭最后的印象,似乎一群人围在身边,一个人从他身上拔出支断箭的箭头来,鲜血喷了众人一身,只听见有人说话道:“不好了!伤得太重,指挥已经殉国了!”听见这话儿,一时间展昭有些惊慌,想要动时,身体好像变成了石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然后就万事不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