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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罗七摇晃着提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耿明成死死盯着他,心跳地如同擂鼓,却见他猛然跳起来,简直想不到那么佝偻的身子能有这般快的速度,几乎瞬间便躲进身边的破屋子里,砰!的关上了门。
“罗大伯!”耿明成从马上跳下来,哐哐哐地去拍门,“不是,小蝶呢?”
“别喊了。”门里面传来罗七嘶哑的声音,“早死了。死了一年了!”
耿明成仿佛触电了一般,浑身一哆嗦,霍然后退一步,双股战战地盯着那扇木门。
“大伯。”他声音干哑得完全变了腔调,“你别——别开玩笑。小蝶到底上哪儿去了?”
“谁骗你?”门里面传来罗七的冷笑,“一个卖的婊|子,死了有什么奇怪的。”
耿明成遽然拔刀,暴跳如雷,一道如同流星闪电般的暴烈刀光将木门一撕两半,他一步闯进去,眼睛里带着骇人的空洞,刀尖猛然指向了罗七咽喉!
“你他妈说什么。”他声音里压抑着不正常的缓慢,“再说一遍。”
罗七慌得在地上抖成一团,“你你你先把刀放下来!我都说!”
小蝶的确是在一年前死了。
耿明成十四岁那年离家,因为当地人结婚早,当时小蝶刚刚十三岁,他就下了聘,约定等她十七岁的时候回来娶她。
但是后来先是因为耿明成母亲突发急病去世,按规矩他要守孝三年。耿明成又在华纯宗得了刑律司的差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桩婚事就一拖再拖。
罗七嗜赌,又酗酒,原本还可以勉强克制着,但是自从耿明成留下那笔聘礼离开后,他忍不住手痒,尽情花了一回钱,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将本就不多的家底掏得干干净净,连耿明成时不时寄回来的钱也花完了的时候,他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女儿。
最初是想随便找户人家把小蝶嫁过去,再要一笔彩礼回来,但是小蝶拖着这么一个爹,身上还有跟华纯宗修士的婚约,村子里的人家都不敢要。罗七这才想出来了逼小蝶去卖的主意。
小蝶开始不愿意,罗七便私下与人商议好了,先拿了钱,把她和客人往屋里一关才成了。
自那日后小蝶整天以泪洗面,迅速地瘦了下去。再加上村子里起了流言风语,罗七为了方便行事,才搬到了村外的这座破房子里。
卖身为生的第二年,她身上就染了花柳病,久病不愈,罗七某天赌了一天一夜,回家之后,才发现小蝶已经一根绳子自缢在了房梁上。
但是小蝶死后,罗七无以为生。因为小蝶本身不识字,她寄给耿明成的信都是托村里一个抄书先生写的,罗七便仍旧借那人的手与耿明成书信往来,以此骗他来不断寄钱。
耿明成听罗七讲到一半,面色便惨白的不似人色,手抖抖索索如风中枯叶,整个人如同被掏空了的壳子,好似下一秒就要坐倒在地。
罗七艰难地吞咽着唾沫,抬眼觑着耿明成的神色,“我都说了……要不是当初你留下那笔聘礼,非得那么早订下她,之后又不回来,她也不至于走到那步……”
“啊啊啊啊——”
耿明成猛然抱住头,发出了一声不似人能发出的惨叫,“你闭嘴!”
罗七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刚极烈极的刀光已经从头而下,只一刀,便削去了他半边肩膀!
罗七愣了一瞬,随即惨叫着捂着鲜血喷涌身子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救命……你疯了……”
耿明成唇色发紫,面色如纸,他眼睛好似看向了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地方,机械地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出门去,爬上了马。
罗七浑身是血,耿明成那一刀几乎砍掉了他半边身子,他颤抖着去拿那条被刀光掀到一边的断臂。
耿明成骑着马上,低头缓慢地看着他挪出门框。罗七痛苦地如同风箱般呼呼喘息着,几乎成了个血人。
这么大的创口,他是注定活不成了。
耿明成只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任由马跟上囚车离开了村子。
走了好一段路,静静地没有人说话。
耿明成忽然指着路边那一片锦绣烈焰般的红粉荷花道:“十年前,我和小蝶一起在这里玩,摘了一枝并蒂莲。不是说摘到并蒂莲的人都能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吗?”
没有人应声。
他看了那一池荷花半晌,忽然说:“都十年了。”
几乎是在那话语落下的瞬间,他猝然暴起,一刀震天撼地般地横扫过去,霎时如同罡风震落雪,流星下北斗。一池荷花自花蒂以上,皆被刀光整整齐齐砍去,霎时落红漫天,枝叶扑倒,猛烈的香芬在空中近乎惨烈地弥漫开来!
耿明成面无表情地收了刀,一拽缰绳,走到队伍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