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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样的虞绾,摄政王慢慢地流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他似乎极其享受这种过程。蹂躏他人,然后像个看客一般,观察着、欣赏着他人的反应。
虞绾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接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她双目含泪,悲切地看向了那锋锐的剑刃,她像是祈求,又像是喃喃自语地念着,“不要,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摄政王转头看向虞绾,此时的虞绾像极了被逼入绝境的小白兔,没有尖牙利齿,没有武器,亦没有任何的筹码。
摄政王挑了挑眉,将剑锋稍微往回收了一些,他饶有兴趣地俯视着虞绾,说道:“本王可以答应你不杀他。但是,虞绾,你可不要忘记你要答应本王什么事情。”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虞绾声嘶力竭地脱口而出喊道:“摄政王,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放过郑伯伯,朱伯伯,我虞绾什么都做……我只求你放过他们!”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低低的余音。
对峙了这么久,她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与胜利感弥漫上摄政王的心头,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愉悦,他挑了挑眉,挑衅般地道:“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自己已经服软了,自己已经答应他,愿意去西市的隔离区了。
他已经用这般残忍的手段,把自己逼入这种境界了。他还想怎样?
虞绾目眦欲裂地仰头直视着摄政王,她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白兔,又像是一株渺小的花朵,听闻着、恭候着命运对她的发落与安排。
她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事情的转变似乎发生在那一刹那,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那瞬间。
郑骏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狱卒对他的控制,然后猛烈地冲向了摄政王手中的剑刃。
血液,殷红的血液,像某种攀援而上的花朵,绽放在冰冷如坟墓般的空气之中。然后一滴又一滴地坠落在地面,溅起了点点的尘埃。
猩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郑伯伯的咽喉与嘴角流下,就像是一条潺潺流淌、没有尽头的小溪。
那源源不断的血液,仅仅是顷刻之间,便染红了囚衣与地板,
摄政王神色复杂地皱了皱眉,他缓缓地放下了他手中的利剑,那削铁如泥的剑锋上,此时也满是猩红,妖异得可怕。
世界在那瞬间,仿佛是静止无声的。
伴随这鲜血的喷涌而出,虞绾声嘶力竭地喊了很久,可她仿佛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周围的人和物件,仿佛都失去了生命力,化作了一尊尊石制的雕像,一动不动。
只有眼前那一闪而过的影子,在奔跑……那是郑伯伯的身影啊!
明明他已经被割断了气管,血流不止,且无法呼吸。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向前奔跑?
虞绾反应不过来,她茫然而震惊地瞪大了杏眸,看向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郑骏伟满身是血地冲出了囚牢,冲出了这个关了他数月的囚牢,冲出了这个让他饱受无尽酷刑与折磨的囚牢。
然后,他奔向天牢的石阶梯。他轻轻一跃,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片刻之后,或许只有须臾。一声又沉又闷的撞击声从天牢的底层传来。接着,底层传来了狱卒们纷纷乱乱的吵嚷声。
“有囚犯跳下来了啊!”
“这人是谁?怎么摔成这般面目全非了啊?”
“这个是宁朝的旧臣,郑骏伟。哎!好像在他跳下来之前,他就已经气绝了,真是奇怪……”
“别管了,先把尸体处理了吧!”
断断续续的对话声从天牢的底层传来,那漆黑的天牢底端,就像是幽幽的井底,又像是幽冥地狱的最深处。
虞绾的余光落在了那空荡荡的石阶梯旁,那里已经没有了郑伯伯的身影。可方才发生的一幕幕,仿佛仍发生在虞绾的眼前。
虞绾的身体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倚靠着栏杆,缓缓地跌坐在地上,双目空洞而无神地凝视着地板上的那摊血迹。
是恨意,疯狂如洪水般地涌上了她的心头。
为什么要打着道貌岸然、为国为民的幌子逼迫她?为何又要将自己珍视的人逼死在自己面前?做得这么过分,这么丧尽天良,他的心不会痛吗?
难道,摄政王的心不是肉长的吗?
她缓缓地抬头,看向面前这个手持利剑的男人。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手刃了摄政王!然后,将他的尸首千刀万剐!
朱眺和朱望痛苦的悲恸与劝慰传进了虞绾的耳朵里。
“绾绾,你要冷静啊。莫要犯糊涂事啊!”
“郑兄逝去,但是绾绾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啊。我们终究是苟延残喘之躯,余生已经了无希望,我们已经无所谓了。你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绾绾,绾绾,你要冷静啊!”
虞绾仿佛是一个被抽去了引线的玩偶,目光空洞,呆呆地坐在囚牢的角落。
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蹿入了她的耳朵,可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动不动,一声不答,亦没有半点反应。
良久,虞绾感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轻轻地挨在了她的脸上,她缓缓地回过神,发现那竟然是摄政王的手!
虞绾吓了一跳,赶忙往后缩了一下。
她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就像是炼狱里的幽冥之火,可以燃烧尽人世间的一切。
“别碰我!”冷冷的话音从她干涸的嘴中吐出。
虞绾扶着囚牢的铁栏杆,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咬牙切齿,一向澄澈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恨意。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此时,摄政王定是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体无完肤了。
然而,虞绾满是恨意的模样并没有对摄政王有任何影响,他漫不经心地抽出了袖中的帕子,然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剑身。
“脏。”他忽然吐出了这个词。
然后,他随手便将沾满了血污的帕子丢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