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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绾看了一眼胤朝质子那面无表情的脸,又转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那一脸认真的表情。
嗯……她顿时觉得太子哥哥说的言之有理。
可能,真的是自己问题问太多了吧!?
于是,虞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脑袋,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温和地问道:“请问,你叫……”
虞绾的话还没说完,面前宛如雪人冰雕一般胤朝质子忽然开口说道:“墨烨琛。”
那少年的声音非常好听,就好像冬日里的枯枝迎来了如沐的春风,又好似久旱龟裂的大地迎来了大雨。
虞绾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那少年目光沉沉地盯着虞绾,“墨烨琛。我的名字。”
“噢,绾绾明白了。”反应过来的虞绾和善一笑,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宁朝的大公主,虞绾。”
虞绾故意将自己的名字念得比较重,比较大声。似乎是潜意识里,她想让眼前的这个倔强又好看的少年记住自己。
那胤朝少年没有应声,他只是轻轻地扇了扇睫毛,然后,他转过身,缓缓地一步步地向后院的出口走去。
他的身形很瘦,却很挺拔,就像是后院里的那棵小白杨树一样提拔而修长。
风雪肆虐,暮色沉沉,风与雪交汇在一起,就像是鸣奏一曲最悲凉的曲子。
那浑身湿冷的胤朝少年走在铺满积雪的鹅卵石小道上,一脚深,又一脚浅,步履艰难,却从未有过犹豫,亦从未回过头。
多年之后,他亦是这样,哪怕肩负巨任,步履维艰,前路茫茫,他都从未有过迟疑与犹豫,亦从未等过她。
那些遗失了的孩童时代的记忆慢慢地浮现在虞绾的脑海中,那些记忆,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浪褪去之后,那裸露出的沙滩上,满是璀璨漂亮的贝壳。
已经过了四更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明了。
帐篷里的烛火亮了大半个晚上,已经被燃得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了。可蜡烛顶端的火苗仍旧明亮,映照得面前的男人真实而温热。
虞绾发现,自己在陷入回忆的同时,眼泪也情不自禁地落满了脸颊。
“王爷,我想起来了。”虞绾拿出帕子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泪痕,说道:“宁朝皇历二百五十七年的大雪天,你、我还有靳林,在宁朝后院池塘边见过。”
靳林,就是那个怀中抱剑,倚靠在大树下懒洋洋的黑衣男子——他年轻时,曾是宁朝三皇子的剑术老师。
“是,你想起来了。”墨烨琛抬头看着虞绾,他的眼睛漆黑深邃,一如十几年前大雪纷飞的那日。
十几年来,他眼中的坚毅与决绝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眼神与他的心里,这一生都不会拥有多余的情感。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情感,直到虞绾的出现,隐隐约约地打破了他冰封的心扉。
虞绾好端端地冒出了一句话,“王爷,抱歉。”
墨烨琛眉宇一皱,道:“你怎么好端端地又道歉?”
虞绾拿着帕子往脸颊两侧轻轻擦了擦,然后抽噎了一下,说道:“因为我又莫名其妙地流泪了……”
在虞绾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墨烨琛一直紧绷着的嘴角忽然微微上翘,那上翘的弧度微乎其微,如果不是虞绾盯着看,根本发现不了。
虞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墨烨琛这是笑了?
“王爷……”虞绾有些踌躇。
墨烨琛用指尖微微地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他阖闭着眼眸,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良久,他悠悠地说道:“时辰不早了,回帐篷去休憩吧。”
虞绾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便消泯在了茫茫夜色之中。远处传来不知名的动物的低吟声,扰得墨烨琛的心中慌乱而复杂。
与虞绾一次又一次的接触,让墨烨琛冰封的心一点一点地被敲碎——这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他这兵荒马乱的一生中,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些多余的、复杂的情感。可惜,人心并非木石,终究会起波澜。
他垂首,隔着宽衫抚摸着自己胸前的伤口,方才,虞绾那温热的体温似乎还弥留在绷带上。
那样的温暖真实,足以将他尘封十多年的心一点点融化。
不过,很快,墨烨琛便恢复了理智,他将那些微妙的情愫扼杀在了自己即将解封的内心里。
理智,就像是爬山虎的藤蔓,一点点地攀上他的大脑。最终占据了墨烨琛头脑里“感性”的那部分。
现在,胤朝内外,诸多势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只要稍微不慎,稍微大意,一颗棋子下错,就会满盘皆输,尸骨无存。
现在,还是先别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了罢。
摇曳的烛火旁,墨烨琛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胸口与脊背上的伤口,又开始痛起来了……
翌日,西市隔离区的帐篷内。
林云卿是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被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惺忪的睡眼,却发现眼皮异常地沉重。
或许是昨晚太疲累了吧?!
虞绾用手背揉了好几下,这才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睛。
虞绾伸手,她失神地看着自己纹路分明、血管与经脉互相交错的手心,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昨晚发生的种种,就好像是大梦了一场。忙忙碌碌了一个晚上,设下了多个陷阱,多次命悬一线。本以为可以抓到毒害自己的幕后凶手,最后却发现这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白忙活了一晚上。而且,墨烨琛为了保护自己,整个身体都被利剑贯穿了……
那滚烫而粘稠的血液飞溅上自己脸颊的感觉,那利剑刺穿声音那真实而可怖的声音,虞绾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噼里啪啦——”东南方向再次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虽然不刺耳,但是让人听着着实不舒服。
今日,是什么节日吗?
在隔离区的每一天,都过得大同小异,有时,虞绾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虞绾揉了揉眉心,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走到桌边,摇了摇茶壶,那茶壶里盛着温热、新鲜的茶水,想必是香草与飘雪今早刚刚为自己倒上的。
虞绾倒了一杯,然后“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