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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无咎摇摇头，语气里不无嘲讽：“我只是忽然觉得，或许你并非偶然堕魔。自私利己，相互厮杀，你该生在魔族，也许能过得更好。”
路禾闻言，抿了抿唇，抬手虚点他：“尘无咎，你——”
尘无咎目光坦然的转过头来，并不在意激怒她。
“——你还是末世文学看少了！”
尘无咎：……？？
路禾完全没有被激怒的样子，持剑抱手看向鲜红的血池：“如果今日苟延残喘在世间的是人族，照样会有人为了活下去而出卖同伴，死道友不死贫道；会用尽丑恶的手段，让你觉得，他明明有血有肉，却早已不是人。”
“但同时，也会有守望相助的伙伴，共同御敌，彼此保护，也就是你向往的那种关系。”
“当世间秩序被天灾人祸破坏的时候，受秩序约束的对象便获得某种意义上的自由，向善还是行恶，不是看你是脆弱的人类还是残忍的魔族，而是看——”
路禾的手指，指向尘无咎的心口。
“这里要怎么选。”
“世上从不缺强大者或博爱者，冰冷无情的强大使人畏惧，一无所有的去爱反显廉价，难得的，是强大到可以制定秩序，还愿意共同遵守，博爱亲和。”
“我的确自私利己，因为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不惧怕一切，至少我接受自己，不像你……”
后面的话，隐在了路禾轻轻的嗤笑中。
尘无咎猛地捂住心口，体内的心魔竟然又开始躁动。
这个女人，能将心魔气到失去理智，也能让他心境动摇再次被占据意识。
但这次，尘无咎并没有急着怒她，还有了点不同以往的感受。
从头到尾，路禾并未明确的偏向魔种，助纣为虐。
她的的确确，一直在努力的顾全自己，从未因旁的人或事有任何迷失。
否则，她早该像曾经这一世那样，被嫉妒与怨恨吞噬理智，做出许多恶事来。
同样的道理，若他也能固守本心，稳住自己，那么无论她说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前世修行，并未让他达成所愿，他始终难以摆脱种族身份。
但只要他足够强大，别说是那点心魔，整个魔族的新秩序都可由他来制定。
不能斩断，便将它变作自己希望的样子！
当这个念头蹦入脑海时，尘无咎心头一颤。
同一时间，躁动的心魔竟然诡异的归于平静。
尘无咎不由怔然。
这是第一次，没有经过周旋博弈，甚至没有太多痛苦，他轻易压制了心魔。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路禾原本在打量血池，发现尘无咎看着自己，便转过头看他，露出了然之色，真诚的建议道：“要是你实在不敢下去，怕自己再次失控，我去也行。但求我这个环节不能打折，否则显得我的出手特别没有价值。”
说着，路禾眼中浮起浓厚的戏谑，握拳鼓励他：“来，念出我教你的求助咒语，我将为您服务。”
尘无咎的思绪断在这一刻。
这个女人，招数真的很多。
说什么遇到困难，弱者向强者求助十分正常，却又要人念出咒语她才肯出手。
尘无咎自问阅览经文秘笈无数，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咒语。
未免她又作妖使诈，这咒语绝不可念。
尘无咎拂袖背手，脸上没有半点惧色：“大可不必。你留在这里，若我有异样，设法令我清醒，将我拉出来。”
路禾点点头，“没问题。不过，万一我没办法让你清醒呢？”
尘无咎难得的笑了一声：“对自己有点信心，你说的话，死人都能气活。”说完，他径直走向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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