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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影有几日没有见到桓槊了,倒也乐得自在。只是今早刚从床上起来,妆还未来得及梳,桓槊便带着一身冷意,将一封书信样的东西丢在桌上,帷幔还未拉起,隔着算不得厚重的霜色帷幔,只见一抹绛紫色逐渐迫近。
绛紫夺朱,令人侧目。
走得越近,静影越能瞧清楚他衣裳上的五色双鸾,振翅高飞,两旁围了一圈金色小字,魏朝上下,无人有此殊荣,唯有桓槊,据闻是魏帝嘉奖他忠心所赐,便连这身官服,也是御赐。
“我还未梳妆,请大冢宰莫靠近。”他身带冷意,且来者不善,静影下意识排斥,便谎称是未梳妆不愿露丑于他面前。
谁料桓槊并不在意,反而走得越发近前,他与她只隔了一层薄纱帷幔,静影视线下撤,他的玄色长靴停驻在距离她一寸不到的地方,静影将锦被拥得更紧了些。
朱漆说大冢宰政务繁忙,大约有半月都不会进后院,更不会召人陪侍,以往都是如此,于是她便稍稍放松了警惕,昨夜睡不着便悄悄饮了些米酿,今晨起来略有些头昏。
“身子不舒服?”他淡淡问,欲掀开帷幔,可未曾想到静影将帷幔攥得死死的,不肯让他上前,他扬了扬嘴角,手下力气松了松,正当静影以为他要放弃离开时,桓槊猛得近前,将帷幔掀得高高的,而后他拉过静影的双手,锦被滑落,露出无限风光。
她身上穿着一件鱼戏莲叶的绯色肚兜,带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肩上罩了件轻薄的纱衣,耳垂羞得通红,从桓槊的角度看去,很难不想入非非。
静影试图去推他,可怎样也推不动,索性偏过头去,不知怎的,脑海中有一丝片段闪过,似乎也是这么一天,桓槊将她的手拉着,想要轻薄于她,脑子“嗡”得一声,眼泪倏然落下。
眼角湿热异常,她睁开眼,见桓槊正不知廉耻的舔舐她眼周的眼泪,心下屈辱之感更重,可偏偏她身处此地,反抗不得,只能小意逢迎,以求生机。
若是太子哥哥还在,必会为她踏平魏国,将桓槊千刀万剐。
可是太子哥哥不在了,就连疼惜她的乳娘也不知所踪,皇宫中那些从小与她朝夕相伴的婢仆、姐妹都死在乱军之中。
无人会再怜惜她。
静影强颜欢笑:“大人厚爱,我还不曾梳洗,恐弄脏了大人的官服。”
桓槊单手抬起她的下巴,瞳孔在屋外阳光的照射下竟显出淡淡的灰,他似笑非笑,大拇指揉搓着静影的下唇,淡淡道:“不怕。”
“那日你昏迷中,喊过‘成璧’二字。”静影从他口中听到“成璧”二字,心“突”得跳了一下,此刻他居高临下,而自己的一条小命全然掌握于他手中,静影平复了一下,笑道:“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您怕是听错了。”
果然,桓槊听完这话,顺势坐在榻上,对静影的掣肘也稍稍松懈,静影陡然没了压制,如鱼获水,不免呼吸畅快起来,身子随着一呼一吸间上下起伏。
桓槊扯了扯官袍领子,冷哼道:“伺候爷就如此不情愿。”他是何等的人物,静影的不愿他自然一眼瞧出,饶是静影故作姿态,可动作里的颤抖,面对他的畏惧,桓槊早就看在眼中。
凭他之尊,就连魏帝的后宫,只要他表露意愿,魏帝也会不吝将后宫中的任一嫔妃赐予他,何至于为一小小女子的躯体沉迷至此。
桓槊甩了袖子,冷冷对门外道:“去陆姨娘那儿。”
等到他离开,静影才松了口气。
眼前雕梁画栋,抬头可见繁复精美之饰物,比之她在陈宫也不遑多让,可桓槊如虎狼,她畏惧躲避尚且不及,更不必提以身饲虎,越让人感到无比恐惧与厌恶。
静影将锦被重又拥了回来。
“簌簌,我愿救你出桓府。”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日的话。
非但可笑之极,且盲目张狂。
可这一线生机,竟也叫人心动得很。
是默默死在这波云诡谲的桓府,还是再相信成璧一回?
桓槊方才似乎落了什么在房中,方才他拂袖离去,自然也顾不上那封书信了,静影确信他已然走远,才穿戴好衣裳下榻,手腕处被桓槊掐出一圈红痕,静影忍住眼角的涩意,将头发以一支玉簪固定,走向桌案旁。
走近瞧才发现并不是什么书信,而是一封请柬。
“四月初八,祖母六十大寿,阖府静待桓大人光临。相府谨上。”原是相府发来的帖子,邀桓槊出席相府的寿宴。
她紧紧捏着请柬的一角。
相府必是成璧送来的无疑。
这便是他的办法吗?
“静姑娘,大人唤你去采薇阁。”传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静影捏着请柬,心中忐忑,难道是桓槊发现她拿了这封请柬?
可明明是桓槊自己不慎遗漏,便是兴师问罪,也问不到她的头上啊。
静影凝神屏气,良久回道:“稍待片刻,我一会就好。”而后将那请柬随手丢在一角,打定主意,若是桓槊待会问起,她便说自己什么也不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