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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要带人肯定不会是做什么好勾当,可阿羽明明说魏人的习俗是要停灵半个月,殉葬之人不可能在棺椁入坑前入土,至少得等左云起下葬。
然而这会子却来了人要将他们所有人提走。
阿羽有些害怕,但仍然强撑着面子,装作不甚害怕的模样,私下里拉着静影的手,掌心全是汗渍。
屋里这群人一开始还不晓得自己要被带去做什么,可待看见了那口漆黑的棺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个个的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开始撞击外围的家丁,只是也不知左家从哪里找来的家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像是久在战场的杀神,围在一块,将一群将要殉葬之人给围得密不透风。
那些殉葬之人开始不反抗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又怕挨打,所以表现的乖顺,可是现在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死亡,哪能不反抗的。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乱,静影拉着阿羽,大喊了一声:“跑啊!”
登时不管男人女人,全都冲着四面八方跑开,她们二人本就瘦小,在一群男人和粗壮的妇人中显得格外的不起眼。
左云起的长眠之地自然是好山好水,左家的人也没想到这群殉葬的人这么能造作,登时急得满头大汗,叫家丁先将人杀了再扔进殉葬坑。
静影只看见一个个汉子和妇孺死在自己面前,而她拉着阿羽,只管往前跑。
“静影,我跑不动了!”阿羽一边跑一边哭:“我再也不敢不听哥哥的话,再也不敢一个人跑出来玩了!”
很快,静影的体力也要耗尽了。
也许是上天垂怜吧,叫她好很快和家人团聚,只是这样的死法着实很不体面,静影想,她终于还是没有逃过,瓷姑和荧荧拼了性命,也不过替她挣得几日光阴,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和瓷姑、荧荧死在一块,也好有个伴。
“哥哥!”她忽然听到阿羽惊喜的声音,只见两只马蹄从她身上跨过,马主人长臂一捞将身后的阿羽捞上马,静影也被他旁边那匹马的主人捞了上去。
她又被带回到殉葬之地,只是却不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居高临下的审视者,殉葬者被家丁砍杀得十不存一,阿羽看着这场景直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缩进她哥哥的怀里。
静影看着阿羽哥哥的背影,心道他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与左家人径直对上。听阿羽的口气,她哥哥应当是在军中有个职位,大约不高不低,可左云起是什么人,北魏的宰相,可以说是万人之上,他把持北魏朝政数十年,历经三朝,现在的陛下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说和他当初想要立的皇帝不是一人,但总归也仰了他不少的鼻息。
难道真是人走茶凉,还是他为了替妹报仇,实在毫无理智了?
可静影没想到他胆子更大的还在后头,阿羽的哥哥手持着马鞭,指着左府管家,命令道:“你,过来。”
那左府管家唯唯诺诺的匍匐过来,阿羽哥哥索性用马鞭套着他的脖子,将人往自己面前带了几分,冷冷道:“就是你绑了我妹妹?”
阿羽却道:“哥哥,不是他,他只是买我的人!抓我的另有其人!”
左府的管家见着面前这个阎罗,早已被吓得个半死,他不过是奉命给过世的相爷采买殉葬之人,谁想到竟然惹到这阎罗的妹妹,当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难道真要相爷连走都走得如此不安心吗?
这阎王真是他们左府的魔星!
“桓大人,我并非有意”
阿羽又道:“若非静影,我早就成了你们左家刀下的亡魂了,我哥哥素来和你们家相爷政见相左,左相在世时也没少给我哥哥使绊子,谁晓得你们是不是故意想拿了我让我哥哥伤心的,整个魏朝,左府对我桓家保藏的祸心谁人不知?”她一个小姑娘却是牙尖嘴利,能说会道得很。
左府管家拭了一把汗,心里直打颤。
这阎罗,左相在世时都不敢太过拿捏他,何况身背之后,只是现下他确实将这阎罗的妹妹放到了殉葬人员的名单中,这是无论如何也狡辩不得的,现下就是不知道要怎样了却这桩事了。
左府管家看着那阎罗面色淡淡,只听他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都杀了吧。”
“大人!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姐!小姐!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抹了脖子。
静影听自己身边之人冷哼道:“还以为什么样的忠仆义士,原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见静影看着他,那人挑了挑眉,道:“既然要找活人生殉,不如他们自己做个好事?”
静影不置可否,活人生殉,的确可恶至极,但陋习并非一朝一夕,左云山是魏国几朝元老,功勋卓著,此事便是闹到魏帝那里去,大不了也不过就是斥责左家子侄几句,若是当真大惩大办,不免伤了朝臣的心。
不过还在那人也并未打算将此事捅出去,只是将在场之人杀了个精光,就连那些无辜被抓之人也被一一封了口,不知送往了哪里。
阿羽转向静影,温声问道:“你救了我,哥哥不会亏待你的,不如到我们府上?”
静影知道这桩事不是阿羽一个人能做主的,真正管事的应该是阿羽的哥哥——那个“参军大人”,但是此时此刻,任凭傻子也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不会只是参军那么简单。
阿羽将眼睛转向身后人,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大哥,他”
“留下吧。”桓槊应了一声,便再未说话了,只是静影能很明显感觉到有一道□□裸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面上,逡巡了一会又收了起来,大约是给妹妹面子。
“参军大人”的妹妹并不叫阿羽,而是叫桓思飞,也没有什么参军大人,只有大将军桓槊。
桓思飞将她当成了男子。
大约是因为她生得虽纤细但高挑,且这几日因为种种原因,颇不修边幅,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桓思飞根本没有想过,一个女子能够在面对生死大事时也能如此冷静沉着。
“我一直以为你是男子,可有一天哥哥告诉我你是女子。你大约不知道,我曾想说服哥哥,将我下嫁与你。”桓思飞淡淡道,只是话一出口,带着些浅浅的苦涩。
一记平地惊雷,将静影给惊得不能自已。
“大小姐曾经青睐于我?”难道这才是桓思飞要支开寒枝的真正原因?
“这段过往我一直羞于启齿,但既然你将离开,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告诉你,只怕相见无期。”她抬眸,神情并不显得多么寂寥,似乎在叙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这是桓思飞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如此青睐一个人,但很可惜,静影并不是一个适合的人。
甚至于,她一度对哥哥占有静影产生过恨意和嫉妒。
“但如今这段往事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