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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王朝一统天下分裂局面,,可立国才不过五十载,传至四帝。王朝内部早已是腐朽不堪,奸臣当道,后宫干政,弄的朝堂之上是乌烟瘴气。各分封的诸侯国更是相互攻伐,导致国力废迟,民不聊生。
域外的胡族趁机越过长城,马踏中原。一时之间繁华的中原大地烽烟四起,尸横遍野,宛如人间炼狱。
不久神都陷落,皇帝被杀。不论豪门大族还是普通百姓在胡人铁蹄的追逐下,狼奔鼠窜,一路南迁,把半壁江山丢了个干干净净。达官显贵们经过京口镇逃到了长江以南,在建康城拥立了皇族旁支登基称帝,苟延残喘。
京口镇,本是天龙王朝北府的一个普通小镇,地处长江北岸,是往来江南建业城的必经之路。数以万计的百姓一路跟随逃难到了京口,早已状若乞丐,很多已无力再渡长江南下,渐渐都汇集到这里。这让小小的京口镇迅速繁华了起来。
几十年过去了,失去了中原肥沃的土地,南迁的人们和他们的后人们只得操持各种低贱的活计来维持生计,渐渐的已经融入到了这里,很多人早就忘记了这里是他乡不是故乡。但也有些人从不曾忘记,每时每刻都在惦念故乡的风土人情还有那丧生在胡人铁蹄下的亲人们,不敢有哪怕一丝的遗忘。
五月,已是骄阳似火,树木都晒蔫了,枝条无力的低垂着。闲着无事的人们都躲在阴凉处喝茶纳凉去了。而渡口却仍旧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人流船只往来如梭,有那脚步匆匆的行人,也有那在码头上扛活的穷苦脚力。他们顶着烈日酷暑来回穿梭的扛着货物,汗流浃背,只为那微博的辛苦钱。
这时,一艘船靠岸了,不大的船身雕龙画栋,装饰甚是精美。一群仆役簇拥着一蓝衣华服公子下了船,早就等在岸上的白袍少年人立刻就迎了上去。“大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父亲听闻你来了,甚是高兴,特地让我来接你。”
那华服公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欣长,丹凤眼,卧蚕眉,俊美的脸庞略有些苍白。他抬头皱着眉眯着眼看看天,立刻就有仆役撑起了伞。公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前面带路,我去拜会一下从未谋面的二叔。”
“大哥,跟我来。”白袍少年在侧方引路,有仆役在前面开路,呵斥闲杂人等及时退避。穷苦百姓一看就知道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出游了,顿时都纷纷闪躲一旁。
码头上的栈桥本就不宽阔,如此一来就有人在栈桥边立足不稳,跌落江中,也只能自认倒霉,不敢出声呵骂。
白袍少年对比甚是得意,他见有一偏瘦的身形正扛着个麻包,立在栈桥边,等着他们通过。白袍少年一脚踢出,那人全无防备,顿时掉落江中。“孙培,你个王八蛋,竟敢踢老子。”
白袍少年却是叉着腰站在栈桥上洋洋得意,“哈哈,陈冲,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水里的陈冲咬牙切齿的指着孙培,“你给老子等着。”说完奋力向岸上游去。
华服公子撇了孙培一眼,面露不悦。孙培立刻察觉到了,赶忙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这陈冲甚是可恶,往日里他伙同刘彧还有程威山可是没少欺负我。”
这时就听一声大喝,“孙培,你个王八羔子,敢打我三弟,你是不是又皮痒痒啦?”只见一个粗壮的身影从岸边冲了过来,身长不足七尺,皮肤黝黑,膀宽腰圆,一脚踏在栈桥上,就听得栈桥咯吱咯吱作响,似乎要承受不住似的。
这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身长八尺,身形消瘦,鼻梁挺括,剑眉星目,方正脸庞。赤着上身,晒得有些发红的胸膛,隐隐的肌肉线条露出,脚下踏着一双草鞋。
那黑大汉冲上前,抡起拳头就要打孙培,却被身前的仆役拦了下来,黑汉子此时哪管是谁,就和几个仆役打在一起。黑汉子打架明显没什么章法,任那些仆役的拳脚加在身上,也不闪避,只是不要命的攻击,仆役虽然人多,但也时不时挨上几拳。
高个子少年见自家兄弟要吃亏,也不再观望,加入了战团,闪转腾挪亦是英勇的很,瞬间就打倒一个。这边黑汉子顿时就压力大减,渐渐占了上风。那落水少年也爬上了岸,拎着根木棍也冲了上来,兄弟三个立时就打的那几个仆役节节后退。
剩下的四个仆役此时紧紧护在那华服公子身前,并不上前帮忙。眼见自己的那六个仆役渐渐落了下风,华服青年也只是冷眼看着。直到他见码头上的劳力都围了过来,才冷声道:“好了,都住手。”
仆役听命令立刻后撤,都退回了他身旁。那黑汉子还要追上去,被高个少年呵斥住,“老二,回来。”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黑汉子立马乖乖的退了回去。
华服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高个少年,眼神中的轻蔑都掩饰不住。孙培在他身旁悄声说道:“大哥,他就是刘彧,那矮的是程威山,就是他们仨平日里坏的很,仗着人多,总是欺负人。”
华服公子只是冷哼了一声,又看了看岸上围过来的黑压压的码头苦力,略一思索,“算了,我们走。”
他们想走,钟河和程威山可不答应,拦在身前。“打了人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华服公子一脸随意的看着刘彧,轻笑道:“怎么还要继续打吗?,好啊,本公子奉陪。”
刘彧瞪了一眼孙培,吓得孙培下意识的就想躲到自己大哥身后去,刘彧又看了看这华服公子哥,良久,“老二老三,让他们走。”
钟河和程威山只是有些惊讶的看了刘彧一眼,但还是乖乖的让开了路,看着孙培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远了。
“老大,怕他干甚,不就多几个人吗?一样揍的他爹娘都不认识。”程威山有些不解,老大打架可从来没怂过,今天怎么了?
刘彧看着程威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无奈的摇头,“你呀,说多少遍了,打架要靠脑子,不能只靠拳头。”
刘彧,今年十八岁,京口人,更准确的说是出生在京口的流民的后人。父亲刘广曾是衙门的书吏,胡人入侵,只好一路颠沛流离到这京口落了脚。母亲在刘彧三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刘广身体也是单薄,干不了那苦力活,只能教几个学生勉强糊口。
即便就是这样,在刘彧十岁那年父亲还是没了,刘彧:就此成了一个孤儿。虽然还有个亲二叔刘智,也在京口,可那婶母实在是太过于尖酸刻薄了些,无论如何也不肯收留年幼的刘彧。幸好那房东于老头也是孤身一人,于心不忍,收留了小刘彧,每日照料吃穿饮食,俨然把刘彧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刘彧才有幸活了下来。
刘彧当然是了解自己兄弟的,旁边的小黑胖子叫程威山,仗着身体壮,每次打仗都是顶着别人的拳头上,挨的拳头也是最多的。钟河身子瘦弱,但鬼点子多。三兄弟自小相识,脾气相投,每日都是形影不离。
三兄弟中,刘彧年龄最大,但也就比二人大了那么几个,也最是稳重,眼光最是独到。这也是让他俩佩服的。
“老大,你是担心那个公子哥吧?”钟河最是了解老大的心思。
“是啊,这人一看家世就不简单,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他既然先认怂啦,我们就没必要轻举妄动。”
二人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每次打架都是刘彧定主意,自然觉得老大说的都是对的。
等走远了,那华服公子道: “我这次过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可不是专门来给你出头的,知道吗?”华服公子阴狠的等了孙培一眼,吓得孙培心里一激灵。
“今天晚上我就要去拜会谢炎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节外生枝。等我谋个一官半职之后,收拾几个泥腿子还不好办?”
孙培听了大哥这么说,赶忙堆起笑脸,“都是小弟糊涂,以后小弟都听大哥的。”
这人是孙培大伯家的大儿子,叫孙恩,也就是孙培的堂哥。孙培大伯一家过了江,后来定居在了杭州。没想到不过一二十年的功夫就发了家,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富翁。这次来京口是投军的,特地叫了孙培当向导,出手是相当阔绰,一见面就给了一个十两重的大银元宝。
“等待我晚上见了谢炎将军,在这新军中谋个职位,到时有了官身,想捏死几个泥腿子,还不是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啊。而刚才这江边全是些穷苦力,大庭广众之下,用强反倒是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今天我初来乍到,不宜太过招摇,你现在懂了吗?”
“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都是小弟糊涂,险些坏了大哥的大事。”
远远的看孙培弯着腰跟在那公子哥的身后,钟河笑道:“头一次发现,孙培这小子很有当狗腿子的潜质啊。”
“可刚才明明他们人多,为什么都不打一下就这么就走了呢?”程威山瓮声瓮气的说。
刘彧冷笑一声,“只怕人家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以前总听这孙培说他家有个特有钱的亲戚,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果然是不一般。”
“论打架谁怕谁啊!人多又如何,以前又不是没打过。”
“就是就是。”程威山应和着。
“好了,人都走了还打什么打。”刘彧打断他们,“好好干活是正事。”
下午没来船,人早早的就散了。
三人回城,在城门口是人头攒动,原来大家都在争相看告示。刘彧细读了下,知道朝廷又要征兵了,不过这次明确新兵是编入北府军的。
这北府军可是有名的铁军,大都是有流亡到北府郡的流民组成的。原来有六个营,狮、虎、豹、熊、鹰、风六字旗,分别驻扎在京口以北的高邮,凤阳和泰城,用来防御燕国。之前朝廷几次北伐北府军都是打头阵,硬扛胡人骑兵,浴血不退,震惊世人,由此北府军在北府人的心目中的地位那可非同一般。
刘彧以前也梦想过加入北府军的,每每听到人们说起北府军的英勇壮举,刘彧都能感到心中有一团火,让他热血沸腾。可惜以前年龄小,想去人家也不要。
“五户就要出三丁,这次一下要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咱们有没有份啊?”钟河问道。
“谁知道呢?回家看看保长怎么说吧。”刘彧心里想去,但也知道这北府军想去的人可不少,必竟北府军待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