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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渊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但是找不到人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了恶心应无殇,还是真的被那块千户令给镇住了,徐乐异常积极地给两人提了一个好建议——
「下官以为,孟大人虽然行踪不定,但孟家总归就在京城,大人不妨从这里入手。」
迎着两人质询的目光,徐乐不慌不忙地说道:「当年先皇太子是中宫嫡长,生来便有着最尊贵的身份,这脾气嘛,自然比一般皇子要大些,所以即便是孟大人也没有办法仅凭几句话就把人从江南带回来。」
「大人是说」祁云舟目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徐乐点点头,笑道:「当年孟大人下江南处理太子之事时,必定有着先皇明发的谕旨,否则那位殿下不可能乖乖听话。」
圣旨这种东西和卷宗可不同,锦衣卫的卷宗丢了,凭借千户的职位,了不起罚俸挨骂,但如果擅自销毁圣旨,即便是地位尊崇如孟大人,那也是要掉脑袋的,这关系到皇家的威严。
「但是圣旨并非寻常物件,孟家如何肯让我们借阅?」皇甫小媛问道。
徐乐笑了笑,没有答话,拱拱手便退下了,他今日只是迫于令牌之威不得不开口相帮,再多的他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祁云舟看着徐乐离去的背影,思索片刻后道:「殿下出面去借阅怕是不成,毕竟非亲非故的但有一位或许可以帮忙,此事由我来办,还请殿下回宫稍待些时日。」
皇甫小媛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选择相信祁云舟,而这位祁院子找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子华鸾公主。
永乐皇后的母妃是孟家女,所以皇后娘娘的身上也算流着一半孟氏的血,粗算下来,小公主自然也能在孟家这里占着几分面子。
即便没有这层关系,身为当朝唯一一位公主,华鸾的面子有几分重量孟家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不过此事急不得,所以祁云舟暂且按下不表,待他好好教导了公主一些时日,直到时节入冬,京城各家的走动频繁起来的时候,他才决定提起这件事。
这天细雪飘飞,京城披一层薄薄银装,学子们或打伞或疾步,可惜了这美丽雪景,少有驻足看客点评一二。
祁云舟打开窗,看着华鸾公主带着二三侍从站在初雪里,只见小公主挥手叫人撤去了头顶的纸伞,她抬手托起一片雪花,垂眸细看,神情之认真仿佛在研读大家经典。
天飘银花,女孩捧雪以目传歌,人配景,景怡人,此一幕叫祁云舟忽然诗兴大发,不由得想写下几句,但这绝佳的氛围下一秒就被对方破坏得一干二净。
只见小公主忽然撒手甩掉了手中雪粒,仰起头张大了嘴,啊呜一下就把落在口中的雪花给吞下了肚子。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祁云舟一头黑线看着回到房间里的华鸾公主。
「母后说初雪泡茶最是可口,可本宫就没有觉得这味有多特别。」华鸾公主舔了舔嘴,接过侍从送来的热茶慢悠悠地喝着。
闻言,祁云舟一阵无语,该说不愧是陛下的女儿吗,有时候真的想不通父女俩是怎么想的。
「老师,今天我们学什么?」一杯热茶下肚去了寒气之后,小公主便问起了今日的课程,祁云舟的教学从来都是随心而定,并没有固定的流程。
「今日我们不上课。」祁云舟端起茶水。
「哦,」小公主起身拍了拍裙摆:「老师,学生告退。」
「殿下且慢。」
祁云舟颇为无奈地摁了摁鼻梁:「今日有一事想请殿下相帮。」
「老师竟会找本宫帮忙,姑且说来听听。」小公主又坐回了位子上。
「姑且 祁云舟失笑摇头:「殿下,这种时候即便心有不愿,也不该表现得如此明显才是。」
小公主两手托腮,并不在意地道:「若是对外人自然该多加掩饰,不过对老师就不必了吧。」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番话,想必是会感动的,但祁云舟不同,他一眼看出小公主言语下的揶揄之意,只怕多是在暗讽他这人擅长诡辩的话,说话拐弯反而容易自讨苦吃,不如直来直去给彼此都省些力气。
「殿下厚爱,暖人心脾。」
祁云舟笑了笑,随后道:「即使如此,那为师且直言,想劳烦公主去一趟孟府,查一查府邸里留存的往年圣旨。」
小公主奇怪地看了一眼祁云舟:「老师这是要查什么时候的旧事,朝廷的文书卷宗里没有吗?」
祁云舟的人脉极广,但凡是个儒门弟子几乎都和他有点关系,凭他的本事想一查朝廷卷宗并不是什么难事。
「是一桩几十年前的往事了,朝廷文书恐有缺失,不如旨意来得详细。」祁云舟说道。
「是吗?」小公主狐疑地盯着祁云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点头:「这不算什么难事,难得老师开口,这件事就交给本宫来办了。」
「多谢殿下,」祁云舟点点头,又说道:「顺便,殿下也可去试探一下孟家的态度。」
小公主轻蹙眉头:「老师,不是你说现在不适合过早丰满羽翼吗,再说了,孟家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世人皆知,孟氏的气运都在孟渊兄妹身上,如今孟家的后辈连守成都够呛,以华鸾公主的眼光根本看不上他们。
祁云舟说道:「孟家后人的确资质平平,但终究也是公侯之家,又是皇后娘娘的母族,殿下与他们亲善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本宫担心他们成不了助力反而会变成累赘,」小公主直言不讳地道:「前阵子我听说表舅舅在弟弟的拜师宴上送了一份厚礼,然后表哥的事情就被人捅出来了。」
孟家家主给鼎皇子送了一套前朝文坛大家的文房四宝,价值千金不止,算是拜师宴上最贵重的一份礼物了,虽说作为皇后母族殷切些也无妨,但第二天孟家小少爷指使仆役殴打张家公子的事情就被曝出来了。
若是寻常斗殴也就罢了,但这偏偏还是两个少年人为了青楼花魁争风吃醋起的冲突,孟家少爷在花楼里比诗文叫张家公子压了一头,事后记恨在心,于是趁着夜黑风高套了人家麻袋。
打了人之后,孟家少爷非但没有低调行事,反倒将此事宣扬了出去,作为标榜自己能力的「战绩」,天子脚下胆敢如此狂悖行事,也就独孟家少爷这一号人物。
纨绔荒唐之事本不足为奇,但联系到其父在鼎皇子拜师宴上送上了重礼,难免叫人以为这是要以势压人的意思。
于是本来打算息事宁人的张家气不过,把心一横直接为此事在朝上狠狠参了孟家家主一本,这事前因后果清楚,本就是孟家理亏。
朝中各位大人或许会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看重几分孟家,但绝不会因此破坏游戏规则,你孟氏若有能力压得张家不开口,那大家权当没看见,可此事既然被人捅出来了,那就得按规矩来。
皇帝不在,鼎皇子只是旁听,朝政由内阁代理,于是孟家家主被以「教子不严」为由罚俸斥责,不但要赔偿张家汤药费,还必须带着人上门道歉。
因此事和皇子拜师宴就在前后脚,因此鼎皇子什么也没做,平白被人扯了好些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