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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大人想要我性命,在下敢问一句为何?”
陈翎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侍从被迅速杀死,却并没有惊慌,自己的营帐也被对方团团围住,看起来没有任何生路。
“成王败寇,在下今日认了,只是这临死之前,二位大人可否让在下做个明白鬼?”
陈翎傲然而立,看起来不像是个被包围的阶下囚,而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不愧是陈氏的公子,这份气度,本官敬佩。”闫峰笑着缓步上前,拔出绣春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咳咳。”
陈翎拿丝巾捂着口鼻照常咳嗽了两声,然后摊了摊手,无奈地笑着道:“大人,在下一介病弱之人,在这天罗地网之下哪里有逃生的可能,大人何不发一言而解惑,如此,在下即便是死了,也会铭记大人的恩德。”
“哈哈,到底是世家的公子,这鬼话你是张口就来啊,”闫峰冷笑道:“死人的恩德本官要来有何用。”
“说得也是,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人动手吧。”陈翎咳嗽了两声,坦然将脖子抵到了绣春刀之下,似乎根本没有把区区性命放在心上。
这倒是让闫峰感到了几分新鲜,世家的俊杰的确和江湖人不同,哪怕死到临头也如此冷静自若,知道求饶也换不来生路,干脆便一句软话都不屑提。
闫峰抬起的刀锋又缓缓落回了原位,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当真不怕死?”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陈翎叹息一声:“只是在下明白,大人既然如此大张旗鼓找到了在下,便是不可能再让在下继续活下去了。”
“这么说来,你倒是个洒脱的。”
闫峰失笑摇头:“若你不是陈氏中人,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哈哈哈——咳咳,”陈翎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笑的倒是极为快意:“能够和锦衣卫的千户大人做朋友,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话是没错,可惜你就要死了。”话音落下,闫峰眼底闪过几分惋惜,但手中刀锋却并未松开分毫。
“此话不然,在下若是走了,大人不就能够如愿以偿了吗?”陈翎笑着说道。
“不成啊,”闫峰面色为难地道:“今日你是非死不可,这四面八方都是锦衣卫的高手,除非你能请神上身,要不这层层守备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
“这可未必,”陈翎眯起眼眸来,笑意愈深:“或许在下真的会飞天遁地呢?”
闫峰一愣,旋即脸色骤变,他连忙一刀砍向了头顶的帐篷,撕啦一声响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火光照亮的,空空如也的夜色。
“大人小心!”
耳畔的撕风声惊得闫峰六魂出鞘,电光石火间,只见得金铁相交迸裂出的光芒刺入他的双眼,随后便是一抹血花绽放。
扑通——陈翎的身子向后倒在了地上,微微张开的嘴里,咬着一只筷子粗细的竹筒,其尖头上那锋利的光芒,叫人不寒而栗。
好半晌后,惊魂未定的闫峰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向了身后还保持着拉弦姿势的崔一笑,正色抱拳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崔一笑松了口气道:“大人无碍便好。”
这时他也是惊恐万分,谁能料到对方居然还藏着这样一手,只能说闫峰确实好命,他的反应若是再慢上个半拍,只怕此时闫千户也躺在地上了。
同样,闫峰自己也是万万没想到,这自知必死无疑的陈翎,居然会在临走前想要把他一块带走,这份狠辣,着实超乎了他的预料。
回过神来的闫峰也有些懊恼,恐怕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起那些多余的好奇,此人根本没有武功在身,一旦他选择直接出手了结了对方,此人根本没有偷袭他的机会。
看着神色有些恼火的闫峰,崔一笑安慰道:“左右这人是死了,大人宽心。”
闫峰沉默了片刻,然后吩咐道:“动手吧,今夜看到咱们的人,一个都不能留,陈翎是死在北少林那群秃子手里的。”
“遵命。”众锦衣卫应声后,各自没入了夜色之中,开始后续的收拾的工作。
而就在闫峰得手的同时,另一边的徐乐同样也传来了好消息——
瓢泼大雨之下,陈氏的车队人仰马翻,陈诺一把老骨头了,勉强撑着一口气从翻倒的车厢里爬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好似蛮荒大地的可怕的景象。
无数深浅不一的刀痕交织纵横,地面上留下的沟壑好似地牢一般,将无数马脚车轮卡在其中,七歪八倒的人和马,仿佛被那飓风肆虐过一般。
陈诺瞪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好半天才想起了一些东西,他似乎是听到了一声示警,随后便是一阵雷霆万钧般的轰鸣声,再之后,便是这样了。
片刻的呆滞之后,陈诺迎面便看见了一把明晃晃的绣春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抬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徐乐,半晌的沉默后,他以笃定的语气说道:“你们疯了。”
在这里看到徐乐的时候,陈诺便已经确信了,陈子画没有看错人,这位陆指挥使的确是真真正正的世家子弟,只是此人的野心,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陈子画作为陈氏的家主,纵然因为出身高贵难免多了几分天真,但终归不是蠢的,他能够笃定陆寒江此人可信,便是算准了对方的品性,与他们世家之人如出一辙。
尽管两人素未谋面,但从对方流传出的事迹中,陈子画已然看出了陆寒江的性格,此人和孟渊很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相似的地方在于两人做事的手段都是一脉相承的,而不同的地方在于,孟渊自始至终都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自居,以皇帝的指令优先,虽然同样出身世家,但骨子里却是个地道的朝廷臣子。
但陆寒江不同,在锦衣卫的身份之前,此人那超乎寻常的傲慢已经凌驾一切,他从没有把任何人任何事真正放在心上过,故而也就完全不可能会去眷恋一个指挥使的位置,更不可能因此而乖乖听话。
陈子画的推测没有错,此人和孟渊不同,完全是可以拉拢合作的,但陈子画的推测同样也出了大错,他自以为对方的傲慢来源于自身的世家子弟的身份,却不想,就连世家在他眼中,同样也是不值一提。
“你们——”陈诺眼神一肃,刚要开口之时,绣春刀便利落地割断了他的脖子。
徐乐抽刀甩掉血迹,缓缓将刀入鞘之后,抬脚踢了踢陈诺没有声息的尸体,他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了此地,只留这一场大雨将一切线索冲刷干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