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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瑛弯了弯唇应声,临哥儿迈着小腿朝她跑来,却被崔氏一把截住,拦腰抱起放在膝上,随后侧过身子半边背对着谢瑛。
谢宏阔整了整衣襟,端坐着身子望向来人。
欢声笑语被沉默代替,偶尔能听到临哥儿稚嫩的叫着“祖母”。
“怎大清早回来,事先也没通报。”谢宏阔声音肃重,说话间看了眼崔氏。
谢瑛笑:“我以为父亲明白,不成想回家来还得与您打哑谜,当真令女儿困惑。”
崔氏扭头看她一眼,眸中沁出淡漠。
谢宏阔脸上挂不住,唇边肌肉抖了抖,能明显看出他在克制愤怒,谢瑛自小便是个不知趣的,脾气倔,为这儿不知挨了多少罚,那也便算了,在家中好歹不会顶撞的太过分。
谢宏阔隐约记得,打从嫁到伯爵府,谢瑛与云六郎日子愈过愈舒坦,她便愈发不听使唤,吩咐她点事情要她搭把手,她也各种理由推辞,生怕被沾染上,毁了她在云家的地位。
当今御极后,她更加肆无忌惮,无非仗着谢家有求于她,开始托大拿乔不把一家子放在眼里。
谢宏阔心内气的不行,偏面上状若无恙,招手:“徐妈,把临哥儿抱去暖阁。”
徐妈冰冷着老脸从崔氏手上接过临哥儿,走前又狠狠剜了眼谢瑛。
花厅内只余下他们一家三口。
崔氏咳了声,用帕子掩住唇,抬眸,一双眼睛犹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韵,含烟带雾,柔婉迷人,她已年逾四旬,却依旧体态匀称,行动婀娜,从后看去,与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相差无异。
她静静坐在玫瑰椅上,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指肚细白,指甲染着淡淡的肉粉色,绣粉白芍药绢帕垂在膝上,慵懒恣意。
“你方才什么意思,清早回家是为了专程气我!”谢宏阔坐下,疾言厉色。
谢瑛坐在下手位圈椅上,没闲情与他打哑谜,索性挑开了说:“父亲知道我寻《春溪图》有半载之久,也知道当今亦在寻找此图,故而用心良苦为我们做了个局叙旧,难为父亲用心良苦,经营钻研。”
谢宏阔抬起眼皮,并不否认,握着扶手的十指蜷起,手背青筋隐隐跳动。
谢瑛又道:“我今日回来,不是因为妥协,而是为了最后一次告诉父亲,不要再费心思,我和他根本就没甚旧情好叙,他能做到不记恨谢家不记恨我已经实属感激,别再妄想乘风直上,回阳夏吧!”
“你是要谢家断子绝孙吗?”谢宏阔声音暗哑,瞪得滚圆的眼睛渐渐添上一丝浑浊,他启唇,往暖阁方向看去。
“你以为我为何出此下策,低声下气求你你都不肯帮忙,你以为我为了谁,为了什么?!”
“四郎也参与了城外伏击!”
花厅中鸦雀无声。
谢瑛惊愕的看着他,谢宏阔扭头,双手负于身后站在五福蜀锦屏风前,崔氏单手搭在案上,拨弄新折的晚梅。
“十一娘,即便你对我寡义,也要念在你阿兄自小疼你的份上,帮他一把,临哥儿那么小,方才刚见着你就喊你姑姑,比对待祖父祖母还要亲昵,难道你忍心看他下狱,看他流放?”
“不是为父不想回阳夏,而是当今不会容忍害他的人全须全尾返回阳夏,十一娘,能救谢家的人,只有你了!”
谢瑛脑中轰隆一声,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周瑄那一句话反复重现。
“十一娘,朕等着你。”
原来如此,原是如此。
原来他早就知道,谢家这个烂泥窝子,注定会逼着她一步步朝他走去。
正如周瑄所说,她定会如当年那般,即便心有不甘却仍会为了谢家,去靠近他,引/诱他,利用残存的旧情为谢家挣得喘息的机会。
毡帘啪嗒掉落,崔氏扫了眼楹窗外模糊的身影,扭头与谢宏阔问道:“瑛娘会听话吗?”
谢宏阔意味深长的拍拍她的肩膀:“她不顾及你我,总会顾及四郎,顾及临哥儿,她以为自己心志坚定,就能逼我就范,她怕是忘了,自己也是谢家人,只要一天是,她就得为谢家牺牲。”
“这是她生来的本分!”
搭在崔氏肩膀的手收拢,捏的她微微蹙眉。
“事后,我们当真要离开京城,回阳夏去?”
谢宏阔没有回答,他应下谢瑛,也只不过是权宜之策,走一步看一步,谁又能知晓明天局势如何。
槐园里站着个人,将从阶上下来。
谢瑛顿住脚步,继而缓步朝着那人走去。
孟筱穿了身樱粉色襦袄,领口绣着洁白的兔毛,在府里住了些日子,皮肤养的比初见时白皙许多。
她手中抱着一方黄木匣子,冲谢瑛福了福礼,甜声道:“嫂嫂好。”
谢瑛回礼,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孟筱惊讶地叫道:“兄长也回来了,好巧。”
若在平时,孟筱这样的巧合谢瑛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横竖要叫对方下不来脸,她说的轻巧,难为掐着点来私会云彦,谁还猜不出谁的心思。
可谢瑛今日脑子浑浑噩噩,根本无心应付,客套了两句,便借口身子不适,先行去里间将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