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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喂，李秘书，叶省长参加我们冀凉江市人民医院新建住院大楼庆典活动的事情，最终定下来了嘛？”万金仓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打着电话。
“定下来了，定下来了，叶省长调整了其他的工作，后天要到你们那里去，万市长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电话那端的李杰非常客气。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我代表冀凉江市的四大班子成员谢谢您了。李秘书，冀凉江市可是革命老区，这里不仅人杰地灵，而且这里的人民群众热情好客，都在翘首企盼着叶省长的大驾光临呢！都在热烈欢迎李秘书的莅临指导呢！”
“别客套了，认认真真地做好准备工作就行了。”
“是，请放心！”
万金仓放下电话听筒，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与激动。他把后脑勺贴在靠背椅上，眯起一双细长的眼睛，摇晃着高级转椅，心想，“上次，我在会上谈到了自己和叶省长的关系，却有人在私下里议论，说我是拉大旗作虎皮。幸亏他们的声音大让我听到了，幸亏他们纷纷请假搅了饭局，才让我及时察觉，才让我及时清醒，才让我预感到冀凉江市的官场上并不平静，才让我下定了‘密切联系领导，有空联系群众’的决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我的再三努力下，叶省长终于答应到这里来了。叶省长可是常务副省长，除了文教卫生他还分管人事财政。表面上他是个副省长，其实他能当省长的多半个家。谢天谢地，我总算没有白费力气。叶省长答应到来，就表明了他公开支持我的心态，就会让市委市政府的大小官员知道，省里有我的后台。那些推横车的，不自量力的，就会收敛几分，就会夹着尾巴做人。只要叶省长能来，省里的新闻媒体就能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要借助媒体的力量，把这第一把火烧好烧旺；我要借助叶省长的影响让自己风光风光。这次庆典活动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要借此之机，在全市人民面前进行一次公开亮相，以显示我的施政方针和行政方向。这次庆典活动，一定要搞得有声有色，一定要搞得漂漂亮亮。可是，我隐约有一种预感，好像这件事情有些麻烦。张占北过去和我有过节，而且他又不是这次活动的主角，所以，他就像黄花鱼一样溜了边儿。而南成才这个人，既好大喜功，又嗜酒如命，天天声色犬马，恐怕这件事儿他会撒汤漏水弄出洋相！为了确保这次庆典活动的圆满成功，召集有关人员再开个预备会势在必行。”
南成才虽然在电话里给周全指明了处理封华猝死的“方向”，但是，他的心里实在没底。他想，“教的曲儿唱不的，周全他能把死人这么大的事儿包裹严实吗？眼下，我看不见他不放心，我光盯着他既没时间又掉价。怎么办？我必须想办法周旋。这次庆典活动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它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我的政绩。万市长主持，我来致辞，从而能让全市上下了解我在市政府领导班子中的位置。老百姓看什么？看镜头。领导干部看什么？看排位。我在电视里的镜头多说明我的重要，我的排位靠前证明了我的资格老。我就不信，这个副书记的空位只有他张大王八才能拿到？学习马克思哲学，学习科学发展观，就是要学会掌握方法论，就是要学会利用矛盾论解决棘手问题。张占北不是和万金仓不睦吗，我偏要和万金仓精诚团结如一人；周全不是和陆志高有隔阂嘛，我就要利用我和陆志高的连襟关系麻痹陆志高，让陆志高替我监督好周全。我要看看周全对我是真心好，还是背着我耍花招？我就不信，只有他们才是新疆的姑娘--办法（辫发）多！可是，我似乎有一种预感，我觉得万市长对我并不信任，看苗头，他还要亲自召开会议、再次进行部署。哎，被动不如主动，过会儿我要到他的办公室去进一言。”
陆志高骑着自行车刚进入市政府的大门口，衣兜里的手机铃突然响了。他顺手掏出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是小高子吗？我是你姨啊，你这会儿有空吗？”站着打电话的李淑娥满脸的焦虑，弯曲的身体更凸显了驼背，持话筒的左手不停地颤抖。
“是我，小高子。姨啊，这么早打电话您有急事儿嘛？”
“哎，事儿也不是多么急，可我就是愿意给你念叨念叨。是这样的，有一段时间了，你表妹封华她老是闹脾气，三六九的和我抬杠拌嘴，经常发些无名火，不是亮嗓门儿，就是摔东西，经常搞得鸡飞狗跳的。最近，她越来越变本加厉了，窝囊了别人她自己还不满意，她自己反倒哭哭啼啼。大前天晚上，她一下班回到家里就无端地和我叫嚷，我一气之下就把她赶出了家门。都说亲人恼不透，大风刮不长，刚把她关到门外我就后悔了，没想到她到现在还在和我怄气，两三天了都没有回过一趟家。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乱糟糟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封华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想让你到她的单位看看她，她在与不在你赶快给我回个电话。”
“哎呀，姨啊，我看您是思虑过重了，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儿啊？她的单位有茶水炉、有食堂、有宿舍，她既渴不着饿不着，也热不着冷不着。对了，她们单位正筹备庆典活动，上上下下都很忙乱，估计回家的事儿她是顾不上了。”
“小高子啊，你可长大了，你姨让你做点事儿就这么难呀？”
“姨啊，这两天我也是为了她们单位搞庆典活动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再说了，封华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她单位上的人都在风言风语，传说她和院长之间有暧昧关系。为此，前段时间我特意找过她，得知她有难言之隐后想开导开导她，可她不买账，张嘴就嚷嚷。您知道，我从小就脾气不好，我没能控制住自己，和她大吵一架，还掴了她两记耳光。”
“小高子呀，现在的人嘴臭得很，你千万不能拿着屎盆子往咱自己的脑袋上扣啊！”
“姨啊，您外甥能分清远近里表。请您相信，毕竟我和封华是亲姨兄妹，我们之间再吵再闹也不会记仇的，最终我们会联起手来一致对外的。为了替她出口恶气，我曾经找过她单位那个叫周全的院长。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站到周全那边和我瞪眼，结果弄得我灰溜溜的。姨啊，我给您说实话，她们单位的大门口我实在不愿意迈进去了。”
“小高子呀，正因为这个原因，那个地方我也实在不愿意去呀！就算姨求你了，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替我跑一趟冤枉腿吧！”
“那好吧姨！回头我打电话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