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玉小说网

上部:抵抗 第十章:武汉!武汉!【2 / 2】

杨隙名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倩玉小说网https://www.qianyuw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可这终归只是我们这些被政府蛊惑的普通市民们的看法,稍微有些学识与远见的人正匆匆打包行李,准备远离武汉这是非之地呢!譬如罢,我们汉阳兵工厂的厂长,居然在今晚便坐了飞机离开武汉从而去往了当时还是安全的大后方——重庆。当然,这又是后话,因为后来的事实证明,即便是被称为大后方、陪都的重庆也免不了日本人无处不在、蓄谋已久的毒爪!

在这里,请允许我再次小小的炫耀一下武汉,也请大家耐心的听完我这次小小的炫耀,以满足我那身为武汉人的空虚的虚荣心。

大家都知道日军占领南京后,国民政府于民国二十六年也就是1937年的十一月份西迁重庆。然而这却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当时的政府机关大部和军事统帅部事实是在武汉的,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武汉成为了当时全国军事、政治、经济中心和战时首都。

就在此时,一条改变中国抗战命运和决策的正确战略方针应运而生,此方针想必大家应该是不怎么陌生的,不过鉴于我心中激动的心情,我还是决定将它工工整整的完整写出来:以空间换时间,内、外战线结合,消耗、挫败敌人;及早的内迁工厂,内运物资,整备军队,加紧生产,作长期抗战准备;争取国际上同情和支援,期待国际战场的开辟以彻底战胜日军。

写到这里,我也感觉自己的之于这场战役的无关紧要的话是不是说的过于多了,尽管我前面反复的提醒自己尽量往故事的主线去靠,但是眼下似乎又不由自主的偏离了主线,这毕竟是我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为此,我正竭尽全力妄图弥补这些我曾经所犯下的罪过。

民国二十七年六月十一日。

武汉会战是终于打响了。我望着那绵延的大军心下思忖道这么些个部队是断然能够阻止日军的铁蹄的,再加上我们工厂为此役所全新赶制的一批汉阳造步枪,那可谓是如虎添翼。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因为眼前的这些家伙终究只是丘八,终究不全是虎,或者说终究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是虎,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辛辛苦苦赶制出来的汉阳造也不是翼,至少比起日军的三八式步枪,汉阳造这对翼恐怕要小的多得多。

我急速穿过被轰炸的街道,一边心有余悸的回想方才炮弹炸落身旁的险情,一边暗自庆幸方才亏得是炮弹只炸落在了我的身旁。眼下的我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再去想姚子了,毕竟我不仅是个丈夫而且还是个可爱的三岁娃娃的父亲。尽管与姚子相比,我的媳妇显的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我的孩子对于我来讲是比我自己本身的性命还要重要许多倍的,所以原谅我,姚子,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空闲的功夫去关照你了。

“哇!哇!哇!”刚一来到家门口,便听屋内传来我娃的哭叫声。媳妇向来是不会哄孩子的,所以这哭叫声大概是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因为自日军轰炸起,也是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媳妇看到了我的身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赶忙扑到了我的怀中,死命的揪住我的衣角不放,显然她也被吓坏了。

“孩子没事吧?”我好容易才把媳妇瘫倒的身体给架了起来,便立马问道。

“没事,这不,正在屋里哭呢。”媳妇拭干了眼角的泪水,用手指了指哭声传来的方向。

顺着那个方向,我一个健步冲了进去,诶,我可怜的娃啊,他正噙着泪水惶恐的看着四周的一切:被震倒的堆满地上的杂乱的书本,打碎的只剩碎块的花瓶,还有他的亲爱的妈妈,也早已被吓的摊在了地上。这是造孽呀,他如此幼小,却经历了如此恐怖,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感到非常庆幸的,至少他并没有瞧见任何的死人,否则我真怕那些死人的灵魂会从天堂将我的娃勾走,当然,也有可能是地狱。

接下来怎么做呢?自然是寻个防空洞了。但是当我们一家辗转来到临近的一个防空洞口时却被兀的拦住了。

“军爷,你行行好,放我们进去。”要不是事情紧急,我才不会拉下这张老脸去求眼前这个看上去比我还要小好几岁的丘八呢!

“不行!前面已经满了,况且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日本人的奸细!”说着,那丘八还一脸坏笑,然后伸出手搓了搓。我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钱嘛,老子还真就没有!至少没有给他的钱。

“日你脑的,你见过拖家带口的日本奸细吗?”我回骂道,尽管我知道这样仍然是于事无补,但是不骂出来我这口恶气可无地可撒。但我的娃却哭得更加凶了。

就在我们一时间僵持之时,迎面走来了一队人马,说是人马着实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骑着马。只见为首的一个上校“唰!”的一下,健步下了马,径直走到我们面前,上去对着那名方才拦住我们一家的丘八就是一枪。只听“砰!”的一声划过天迹,那丘八应声倒下,随后那名上校嘴里还骂咧着:“下三滥,党国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骂咧完后上校才将头转向我们,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他英俊的脸庞,是那么的轮廓分明,他漆黑的双眼炯炯有神,直勾勾的望着我,那是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同时他俊秀的脸庞又显得他是那么的儒雅,是的,这就是我未来的长官,张灵甫先生。

张灵甫先生对我的妻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朝身后唤了一声不知是谁的名字,那人立马迅速的下了马,代替原来被张灵甫先生毙掉的丘八来守卫我们的防空洞。其效率之高,动作之敏捷可见是训练有素。

个中缘由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最后我毅然抛下了我的妻儿,化身成为一名拿着我们自己产的全新汉阳造的打鬼子的中国军人,不过这也是因为张灵甫先生承诺会给我的妻儿一个好的安置我才这样毅然决然的从军的。

在这里我要为张灵甫先生说一句公道话,张灵甫先生的脾气其实并不是那么大的,只因那天晚上川军27集团军杨森部作战不力,一夜之间就被日军从安庆逐出城外,致使整个战局呈现了被动之势。本来会战打的就并不尽入人意,杨森长官这一掉链,还不使得情况更加危急?后来蒋介石先生更是勃然大怒,致电杨森长官说他是“轻弃名城,腾笑友邦。”不过这种事我们好像老会有人干,像什么济南、沈阳啦,都是的,说来又是一阵心痛。

哦,对了,还有一个人我差点儿把他给忘了,他可是个很重要的人。虽然我并没有与他接触过,但是这个人却帮了姚子一家,是以我认为他是很重要的,因此不得不提。

武汉会战开始前一天,也就是民国二十七年的六月十日。姚子正在家外劈些烧火用的柴,这时,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经过了他家门口,对着姚子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哼,你倒还有心情劈柴?”那青年经过姚子身旁时用极其微笑的声音冷哼了句。

即便是非常微小,但姚子还是听的一清二楚,是一字也未曾落下的。于是姚子便习惯性的回骂了句:“小子说话注意点。”

那青年听后便停住了脚步,侧脸望了望姚子家的房子,只见那房子早已破烂不堪,似是一栋随时就要倒塌的危楼,墙上的砖瓦也有些残缺了,只怕是在武汉这种时常下雨的气候环境中,家中人会经常遭遇的吧。青年再次冷哼了声:“就武汉这破地方,马上就要成废墟了,你们还是抓紧逃吧。”

姚子瞪了青年一眼,因为对于任何一名武汉人来讲,侮辱我们的母亲——武汉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但是姚子却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不,倒不如说姚子不是那么容易动手打人的,所以姚子强忍住怒火(当然,这些是事后他自己告诉我的,我看他叙述的那么眉飞色舞,就知道他口中的青年兴许还是挨了拳头的。),质问道:“年轻人,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啊,你哪儿的?敢这么说我们大武汉?带种的报上名来!”说完姚子还拧了拧拳头,做出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那青年闻言全身微颤了一下,接着似乎是使用上了他全身的力气艰难的蹦出了五个字:“南京,邱白义。”说完,他头也不回,继续向南方走去,直至他佝偻瘦弱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姚子这才反应过来。经此一事,姚子终究是下定了决心要去逃难了,于是当天下午,他们一家便挤上了开往成都的火车。

民国二十七年十月九日。

武汉会战已然持续了三月有余,在张古山激战的我们沉重打击了日军第106师团,特别是他们的基层军官伤亡更是惨重。那华中派遣军司令官俊六大将亲自组织向万家岭地区空投了200多名联队长以下军官,以加强力量。这在咱们整个的中国抗战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张灵甫先生带伤作战,率领我们与日军连续作战五昼夜,终于牢牢控制住了这块阵地。

子弹在身旁肆意的横飞,不断有人在突击的过程中倒下,鲜血四溅的阵地,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所极为不愿意回忆的一切。死的人好像得到了解脱,因为他们不必再冒着敌人九二重机的火舌,也不必冒着敌人狠狠砸来的七五山炮。他们不必再被子弹从胸部洞穿,也不会再被炮弹砸的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也因此活着的人似乎才是最为倒霉的,他们还要饿着肚子去闻尸体烧焦的烤肉味,他们还要承受昨天还共吃一锅饭的兄弟离去的痛苦,曾几何时,似乎活着才成了最大的痛。没人想死,但也没人渴望这样的活着。

不过最后,正如我所回忆的那样,我们在张灵甫团长的带领下占领了这块阵地,这是对死人最好的告慰,也是对活人最大的嘉奖,至少是精神层面的,尽管我们的神经已经极其的脆弱了。

然后我还要说的是广州失守的这件事。这与武汉会战是密不可分的。

由于上海、青岛等地的失守,广州就成为了中国最重要的港口,但相比其重要性,防守却显的非常松懈了。粤军居然被抽调了一半去参加武汉会战,致使最终广州失守。而广州的失守直接导致了粤汉铁路被切断,武汉的战略地位急剧下降,更加不值得用重兵防卫了。我猜兴许是蒋委员长吸取了南京保卫战的教训,不做孤城困守,所以最终决定放弃武汉。十月二十五日弃守该城,日军又于二十六日占领武昌、汉口。二十七日占领汉阳,至此武汉保卫战告终,我的家乡宣告失守。

在这最后的最后请允许我用当时国民政府的几句话来简单概括一下发生在我家乡的这次战役:一时之进退变化,绝不能动摇我国抗战之决心,任何城市之得失,绝不能影响于抗战之全局。我们将更哀戚、更坚忍、更踏实、更刻苦、更猛勇奋进。戮力于全面、持久的抗战。

然而最令我痛心疾首的却是我们的结晶汉阳造步枪完全没有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反而被当作成了一种最为劣质最为普通的步枪,似乎成为了谁也不爱要的武器,毕竟连我自己在使用的时候也被其无法退弹的毛病所折磨了半晌。并且我的家乡武汉也从此不再成为了我们的领土,这直接导致我有将近七年再未踏足过这片令我日思夜想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