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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天香出道已经很多年了,掌管这座归云庄也已经有很多年了。
可是,她却从来就没遇见过这么怪的人。
已经有差不多二十个年头了吧,他来到归云庄所做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下棋。
——自己跟自己下。
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就躲在归云庄的后园里,就那么下呀,下呀……仿佛永远没有厌烦的时候。
而且,在下棋的时候,他的手里总是拿着一本残破棋谱,一本扉页有点儿泛黄的棋谱。
他一个人就那么坐在老桦树下的那只石刻的棋盘上,静静的,照着棋谱上的路数下,风雨无阻。
有时候,从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一直到太阳从西方缓缓落下,有时候,从月亮从柳梢中缓缓升起,一直到太阳又从东方慢慢升起。
就这样,一直重复着,重复着……就那卷残破的棋谱不知道已经演变了多少遍。
在尚天香看来,那本扉页已经完全泛黄的棋谱上的那些棋路,他早就已经深深地记忆在心,即使闭着眼睛就可以下了。
可是,他仍然全神贯注地盯着棋谱,认认真真地按照棋谱所设定的棋路下,仿佛是怕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似的。
他所有的生命仿佛都已经融入到了这方小小的棋盘之中。
归云庄的人也不去打搅他,来到归云庄的人也不去打搅他,没有人敢打搅他,而他也不愿意别人去打搅他。
自从十五年前,一个实在忍不住好奇的的年轻人突然暴毙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打搅他了。
记得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夏天。
夏天的早晨,天空中的湿雾还没有完全散尽,他一个人已经坐在那座石刻的棋盘前已经照着那卷残破泛黄的棋谱下了两局。
一个刚刚从外地来的年轻人看了看他,仿佛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在他对面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道:“我们下一盘吧。”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也没有说话,仍然按照棋谱上的路数下着棋,一步一步的,非常小心。
那个年轻人却毫不客气地就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在他走了一步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拿起一颗棋子,放到自认为很得意的地方,然后,一脸骄傲地看着他,道:“该你了。”
他仍然没有说话,没有看他,更没有去应对,仍然照着那卷残破的有些泛黄的棋谱慢慢地续着棋子。
年轻人指着他的棋路突然大叫起来,道:“你怎么能这么下棋呢,你看好了,你走的这步棋可是死棋呀。”
听到这话,他的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就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一条毒蛇,又像是不小心被什么给扎了一下。
这下,他终于抬头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微微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那年轻人感到惋惜,又仿佛是在道:“你来归云庄本来是找姑娘取乐子的,可为什么却偏偏要来找我这个老头子,还要跟着我搅局呢?在我这一生之中,从未做错过一件事,更未走错过一步棋,但是,现在你居然说我走了一步死棋?”
当时,他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什么意外的举动,只是在那年轻人说他走了死棋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就接着下他的棋,按照棋谱下棋。
那年轻人自知没趣,遍满腹狐疑地走开了。
在大约过了一炷香的的工夫之后,那年轻人正抱着一个姑娘喝花酒的时候,忽然像是中了魔法似的,忽然跳起来,使劲地勒着自己的脖子,抓起桌子上的筷子,不停地插自己的手和胸膛,并且大叫道:“我错了,我错了……”
等到他把自己身上插得没有一处完整的肉的时候,忽然就从归云庄那座三层高的花楼上跳了下去,瘸着腿,朝外面跑去。
当天黄昏的时候,就有人在归云庄外的那条狭长的山谷里发现了这个年轻人的尸体,全身的肌肉已经零烂不堪,完全没有了人样儿,只有一双眼睛圆睁着,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就像是遇到了来自地域的使者。
从此以后,大家都知道归云庄的后院里住着一个怪人,再也没有人敢接近过他,大家全都把他看成了鬼魅的化身。
尚天香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却可以确定,这是一个高手。
在败于李存孝的剑下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这个人也许可以克制他的绝世剑法。
有好几次他都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请动这个人,去对付李存孝。
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这样一个脑子里只会下棋的人,又怎么会被轻易说动。
——如果时间有能够打动他的东西,也许在二十年前他刚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动了。
尚天香理了理额角的那一缕柔柔的青丝,披上一件淡紫色的披肩,走进这座与其说清静倒不如说诡异的后园。
每次走进这里,她都会像个突然闯进别人家的不速之客,惴惴不安的。
她就那么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将黑子和白子填在空格里。
她并不懂弈棋,来这里也并不是在看他下棋。
她只是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观察着他在这一年四季的变化。
最后,她还是失望了。
因为无论她观察得多么仔细,无论她一天观察他多少次,她终于无法看出他究竟又什么异样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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