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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耀棠一直埋着头，手里的棋子掉到了地上，他一边捡棋子一边说：“唉，每天那么多事，我也忘记了。”
梁耀闾冷笑：“忘记不等于没有。”
甘耀棠放好了棋子，也冷笑：“但也不等于有呀。”
梁耀闾肺都气炸了，他感到这次可抓住了甘耀棠的把柄，一琮要猛追穷寇，便掏出手枪，往桌上一拍。
满盘棋子登时大乱。
大家都盯着梁耀闾看。
梁耀闾说：“陆县长，今天请你主持公道，枪毙他，要不，枪毙我算了。”
在座谈会的人大吃一惊。
陆祖光却像没事一样，拿起手枪仔细地看，一会说：“好枪！”，把手枪送回梁耀闾手里，说：“好枪要用在好的方向。”
没人说话。
陆祖光便站起来，踱了几步，长长叹了一口气：“唉----”然后踱了几步，又说：“现在，最要你们两个精诚团结的时候，你们却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子里去，唉，太令我失望了。”
梁耀闾抢着说：“我想团结他，他不团结我呀。”
陆祖光又叹息了一口气，说：“搜集情报的工作，还是交给甘乡长去办吧。”
梁耀闾愕然：“我呢？”
陆祖光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你就去钓钓鱼吧。”
梁耀闾听了，想说什么，又没说。
陆祖光说：“这儿也没你的事了。”
梁耀闾愤愤不平地看了甘耀棠一眼，垂头丧气地走了。
甘耀棠收拾好棋子，说：“陆县长，别让这些芝麻小事干扰了，继续吧。”
陆祖光却突然掀翻棋盘，说：“我要你下的，是另一盘棋，就看你的了。”
说完，转身出去了。
甘耀棠愣住了，又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把“鬼剃头”叫到面前，亲自面授机宜。他说：“你去侦察一下，凡是有可疑人的，凡是有人聚集的，都摸好底，快快回来告知，待我带人马去捉人回来审问。一定要按陆县长说的去做，把不安定的因素消灭在萌芽状态，把暴乱的人一网打尽”
“鬼剃头”得到甘耀棠交给这么重要的任务，感到是一种莫大的信任，不由鸡啄米似的点起头来。
甘耀棠说：“你办事，我支持你，快去吧！”
“鬼剃头”听了，竟然感到甘耀棠是他的靠山了，一时眉开眼笑，转身快步而去。
“回来！”甘耀棠又追了出来。
“鬼剃头”重新回去。
甘耀棠叮嘱：“切切不可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鬼剃头”从甘耀棠那儿出来，无声无息在溜出了西乡公所。
出西乡公所不远，有一棵苦楝树。冬天里，苦楝树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苦楝树顶上有个黑点，一动一动。不一会，那黑点脱离了树木，发出鸦鸦的几声，那是一只乌鸦，飞到了隔壁的一棵树森上，那也是一棵苦楝树。乌鸦像黑点那样呆在树上，看着原来飞走的那棵树上。
那棵树上爬上了一个人。这人就是“鬼剃头”。
“鬼剃头”赶走了树上的乌鸦，如同乌鸦那样攀在树杆上，也像乌鸦那样看村里的动静。
有路过的站定了，问。“你在哪儿看什么？”
“看鸟！”“鬼剃头”爱理不理地说了一句。
那人便站在树头下看天。
接着过来的人，也站在旁边，看着天上。
有人问了：“鸟呢？”
“很快就来了，”有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