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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素流对这个二哥的感观一向谈不上太好。
比起沉着稳重的长兄，岑素逢总显得幼稚轻浮，心思却深得离奇，让人猜不透他究竟站在哪一边。
明明和襄王、和鄢岁棠都交情匪浅，但他偏背刺了襄王不说，还至今不曾表现出半点歉意。
若说是和历代先辈一样忠于皇权，他对先帝、对今上又都不留情面，明里暗里都爱甩脸。
岑素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丢掉对自己兄弟的猜疑：“你做什么了？”
“哼哼。你不觉得崔奉行出殡那天，陛下的表情实在算不上高兴？”
“……我想，那毕竟是昔日同窗，她也不该表现得高兴。”
岑素逢却摆出一张笑脸，故作高深地摇起脑袋：“你怎么敢把那毒妇想得这样好？”
眼见岑素流即将失去耐心，岑素逢总算不再故弄玄虚，得意地一扬眉毛，笑道：“因为女帝本来是想让静王和崔奉行一起上路才好。而我不仅救下了企图自裁的静王，还把静王的‘绝笔’原原本本地交给了那一位。”
“那一位？”岑素流蹙起眉头，鬼使神差地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岑素逢咧嘴一笑：“那一位已经逃出宫了。你猜，他现在会去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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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似乎和夜访有着断不干净的缘分。
鄢岁棠刚刚把铁盒重新塞回柜子，便听得窗外一阵窸窣怪响，随后是连续三声轻叩。
未等鄢岁棠皱眉，对方已经拖长语调，用气音急切地唤她名字：“棠——棠——”
鄢岁棠心下一突，动作比心思更快，立即开窗。
窗外赫然立着一道高大颀长的黑影，雨水冲刷着他用黑布草草遮掩的面庞，一见鄢岁棠，对方连忙手脚并用，从窗外钻了进来。
他的动作又急又粗鲁，甚至不小心碰倒了案上笔筒，灯火也被他带来的寒气催得忽明忽暗。
鄢岁棠即刻关好窗户，来不及收拾被他身上冷雨弄湿的案几，暂且先递了一件干净的衣裳过来，背过身：“出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陛下知道你私自外出吗？”
梅珏接过衣裳，敷衍地擦了擦脸，嘴唇一翕一合，却良久没有发出声音。
鄢岁棠静静等了一会儿，差点也被他逼急：“我不看你，你把湿衣服换一下。”
梅珏委屈巴巴道：“太小了，我穿不了。”
两人的体型的确悬殊，鄢岁棠一时无语，只好把夏日用的薄被丢过来：“先裹这个。”
梅珏依言照做，折腾一会儿，两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交流。
然而梅珏一张嘴，便是一声压不住的呜咽：“棠棠……”
鄢岁棠总不能和傻子较劲，只能捺下担忧，先顾着安抚梅珏的情绪：“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这里很安全。”
“嗯、嗯，”梅珏抽泣着组织语言，好半天，终于直抒胸臆，“就是，你、你不要再帮小五了！”
鄢岁棠还在帮忙擦雨的右手蓦然一顿。
梅珏继续道：“小五她变了，她言而无信，她骗我、骗你，她还骗了逍逍……”
鄢岁棠眼皮一跳，低声问：“岑素逍？岑素逍怎么了？”
“她逼逍逍做狗，说如果逍逍不答应，她就要找逍逍的弟弟。”梅珏抹着眼泪，结结巴巴说，“我亲耳听到的，我和阿燃都听到了，阿燃不许我说。他说、他说，如果我告诉别人这件事，二哥就会被欺负，逍逍也会受伤。”
“做狗？弟弟？”鄢岁棠听得头大，但也隐隐抓到了重点，“哪个弟弟？岑素逢还是岑素流？”
“岑、岑素逢？不是，是岑……”梅珏打了一个哭嗝，眼泪更加止不住，“岑素逢是谁？岑素流是谁？我、我不知道。”
鄢岁棠只能暂停这个话题。
以梅珏的智力，的确没办法记清太学府以外的太多人，他从以前就经常以为她的未婚夫是岑素逢的那个货，恐怕再怎么追问也问不明白。
鄢岁棠便问：“那她骗你什么了？”
梅珏哽咽着道：“她骗我……”
“——大小姐。”袭玉的叩门声截断了两人对话，但未等她继续，门外已经响起了另一道女声，笑吟吟地道：“棠棠，睡着了吗？朕横竖睡不着觉，干脆出宫来找你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