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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对何记如此有信心,难道他们还比不过一介弱女子?大伙心中不安、紧张、畏惧的情绪渐渐消散。
“对,二娘可是老祖宗的亲传弟子!”何父笑道。
亲传弟子可比那单单研究那干巴巴的菜谱靠谱多了,老祖宗夜夜都在梦中传授她何家秘方,何家何愁没有东山再起之日?何父赶紧关切地道:“二娘以后每夜早些睡觉,多睡一会,争取在梦中多向老祖宗学点东西。”
何家人连忙催何珍馐去睡觉,“对对对,二娘好好睡觉,睡饱了才有精力学本领!”
“要不二娘今后都不必干活,一切都有我们,跟老祖宗学手艺可不轻松。”何二叔建议道,这个提议让何家人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头。
“二娘快快睡下,你今夜睡得比以往迟了三盏茶!”田秀珍慌忙地道,迟一些睡下岂不是让梦中的老祖宗久等?
何珍馐哭笑不得,没料到一场夜谈到最后以大伙催着她睡觉收尾。在众人殷殷的期盼下她终于钻进被窝歇下了。
……
次日。
何家人很早便起床了,连续卖命地工作了两日,大家身体也吃不消了。何嘉仁采买回来,熬好汤底后便不住打瞌睡。
何珍馐见状,便跟大家商量说:“如今我们已经偿清了卖身债,可以稍微喘口气,短时间内不必那么着急还钱。往后我们应该稳扎稳打,少卖些朝食、多学手艺,这才是长久之道。”
日日为挣钱拼命奔波,最终只会沦为挣钱机器,一张一弛,不断学习才能走得更远。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光复何记,光能挣钱是万万不行的。
何翁翁很赞同这个想法,他捋着胡子道:“我们初学饺子不久,正是需要下苦功夫磨炼手艺的时候,食客的新鲜感过去,若没有基本功撑着,很快就会对何记失去兴趣。攒下口碑,远比挣一时的钱重要。”
何家人把翁翁和二娘的话听进了心坎里,今日干活时比往日更谨慎、认真几分,剁肉时候不惜力气恨不得多剁几遍,磨虾粉与蛤蜊肉时更尽心,磨到颗粒肉眼不可见的程度才罢休。
何嘉仁熬出来的汤底火候已足够,平时直接取用便可。可是今日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撇去了所有浮沫,一点点调试直到味道恰好才出锅。
认真地做好每一份朝食,才能给何记攒下口碑。
朝食准备工作结束后,何翁翁写了一块告示牌。
五更,何记敞开大门迎接新一天的生意。
很多食客已经在门外等着排队,只见何记的老东家挂出了一块牌子,每日限量供应,售完为之。究竟限量多少份牌子老东家没写,毕竟一写上去,有心人很容易便能算出何记的进项。
一块限量的牌子,弄得食客不由地紧张起来。他们抗议地道:“何老板。饺子本就难买到,你们竟然还限量购买?”
“限量究竟是限多少?”有个客人不由地问,“何记不肯明写,总得让我们心里有个数吧……”
何父寻思着说,玄妙地说了一个数:“与昨日的三分之二数目相当。”
昨日的三分之二大伙不知具体有多少份,只知道供应的数目肯定是少了,食客们隐隐不满地躁动起来。
何珍馐走了出来,对大家微微一笑道:“大家莫要生气。”
“我们何记对每个食客负责,只求卖出的每一份朝食都尽力做到最好,绝不敷衍。可是我们人手实在不够,不忍为追求挣钱、而降低食物的品质,只好忍痛做下限购的决定。大家倘若不信我之言,尽可进店享用试试。”
“今天的饺子馄饨灌汤包都比往日更用心哟!”
她顿了顿,笑道:“为表歉意,何记推出‘全家福饺子’,一份饺子里有五种不同口味,让您吃一份享受到吃全部的待遇!”
言毕,何珍馐让开路,食客们哗啦啦地涌入铺子。
一碗碗热腾腾的饺子馄饨被呈上来,香气轻易地勾起了大家的食欲。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今日的馄饨皮擀得更轻薄,吞入口中滑嫩如鱼,馄饨皮仿佛在与舌尖追逐。
清澈的汤飘旋着葱花,泛出异样的香气。今日的汤头更清澈、轻啜一口味道却比昨日更鲜。想来是东家在熬制时精心撇去了杂质,留下了清亮的汤,口感更上一层楼。
晨间饮的一口汤,抚慰了他们一夜滴水未进的胃,轻易地让人感到了饱腹的幸福。
吃饺子的食客幸福感更是达到了巅峰,他们能点上了全家福饺子,往常六枚饺子皆是同种口味,如今一份饺子涵盖各色口味,一份吃出了五份的滋味。
饺子的肉馅比往日更劲道,剁得细细的,咬一口弹牙劲道,仿佛还能汩汩流出汤汁。
大家吃完一碗饺子馄饨,被食物安抚得通体舒畅,忽然明白了何记东家的良苦用心。
尝过更美味的饺子,他们再也发不出牢骚。好吃的饺子难得,为了它少吃一份,今后早点排队又如何?
美味总是需要多一份耐心,多一份理解。
……
州桥街的早市难得如此热闹,往来行人熙熙攘攘,街尾的朝食铺子客流似是迎来了新生一般,一改昔日门庭寥落的面貌,何记铺子的客人越来越多。
往常五更,来到何记排队的食客不过百余人,挂上牌后街坊邻居们口口相传,清晨居然隐隐有翻倍的趋势。
何记铺子很快便坐满了客人,人声一片鼎沸。清晨,隔壁的炊饼铺子一开门,伙计犹还打着哈欠,不料门口早已有一群食客堵着,等着领碗去吃馄饨。此时的伙计再也生不出埋怨,而是手脚麻利地递上干净碗筷。
不久,炊饼铺子也坐满了人。
辰时刚过完(早上九点),何记的饺子馄饨便一售而空。隔壁炊饼铺子的炊饼也陷入了供不应求之状,厨房的伙计正在焦头烂额地制炊饼。等到第二批炊饼新鲜出炉,食客却不再上门。
炊饼铺的东家看得眼发急,直惋惜何记卖的馄饨数目太少,耽误了他挣钱!
辰时后何记朝食卖完,何父好脾气地一个个婉劝走了刚来的食客。今日他的工作少了很多,远不及有往日疲惫,脸上的笑意更浓。
此时有一位夫人走进了何记,何父重复地致歉道:“客官对不住,今日何记的包子饺子已卖光,明日请早些来。”
何珍馐见了来人,却眼前一亮,“刘夫人,您怎么来了?”
刘夫人见了门前挂着的打烊牌子,双颊涌起一阵赧然,“昨日的饺子很好吃,晨间忽然很想吃。”
她以为昨日下人的话已是夸张,怎么会有客人想吃却买不上的饺子?不料真正来到何记才知原来他们说得不对,辰时刚过便卖光了饺子!
她很快说,“今日我来迟一步,明日再来。”
何珍馐万万没想到昔日有厌食症的刘夫人,如今竟然能为一份食物亲自登门,此时她心中的成就感真不止一两点。
她难得看见刘夫人脸上赧然的表情,不由地戏谑道:“刘夫人于何记有大恩,不是普通客人。厨房还剩一碗饺子,我留给夫人尝尝?”
何珍馐巴不得刘夫人多麻烦她、多来铺子多吃几次饺子,日后好让她多对何记上心。何记如今缺的是她这样有背景的食客。
田秀珍第一次见到来到铺子吃朝食的官夫人,不禁愣住,原来连贵人都亲自上门排队吃他们家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