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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惊骇莫名,如果小殇只是普通人,她流点血在舍利上,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此刻知道小殇可能是大武龙族,那龙血滴在舍利上,会有什么影响,这就很难说了。
香菱摇头道:「在现有记载中,从来没有任何记录可以证明,服食四灵之民的血液,就能发挥该族的异能,否则……吞服龙血能使出天子龙拳,吞服凤血也能发出凤凰之焰,那就很麻烦了。」
香菱说着,心里多少也有一丝疑虑。万一大武龙族有什么起死回生的通天本领,治疗银劫的重伤,让他重施故伎,再次诈死骗人,那轻下判断就是一件蠢事了,再怎么说,眼下可供判断的资料太少,不该这么快就做结论。
孙武努力为香菱打气,道:「现在过得好,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可以一起把握开心的现在啊。」
「能力一旦强了,很难独善其身,原本有些事,因为你的能力不足,管不了,可以冷眼旁观,但当你有能力管了,你还能克制得住,当一名单纯的旁观者吗?再说,你的能力强了,哪怕你不想找事,事情也会开始找上你的,甚至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你,被事情找上,届时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你真能独善其身,袖手不管吗?」
「其实我不太理解啊,普通的江湖人物,他们是从哪里弄钱的?大家行侠仗义,都不用过日子生活的吗?大侠的仗义任务里头,好像还包括了疏财这一项,自己如果没钱,还怎么疏财?去偷去抢吗?」
屡屡验证失败,自己早已起疑,听了香菱的话,细细回忆,登时想起来,慈航静殿一役,使出天子龙拳之前,小殇确实给了自己一颗胶囊,说是普通军用的兴奋药物,吃下去之后能激发狂性,战意百倍,结果自己吃了之后,战斗中也不觉得有什么狂性被激发,对上武沧澜的时候,心里照样怕得要死,硬着头皮去打,觉得那颗胶囊一点效果也没有。
「这不太好说。大部分的习武之人,多数一开始家里就有钱,因为学武的成本比学文高多了,学成之后的出路,通常是从事军职,在官场上谋求发展,比较混不得意的,就在江湖上讨饭吃,走镖、当保镖,也都还不失为正职,个别人士不见容于体制之内,那就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从本来将武力用于维护体制,变成破坏体制了。」
答案根本一开始就显而易见,偏偏武沧澜当局者迷,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从这点来说,他还真有可能和孙武是父子咧。只是,这想法全没证据支持,真要深究,自己也没可能说服武沧澜就是了。
「没关系啦,也不用拘泥于童年,很多人小时候很幸福,现在却在讨饭,我们的童年是累了些,但也有收获啊。」
对于这个问题,香菱两手一摊,看着孙武,笑而不语。油炸昆虫之后,是一个馄饨摊子,两人一起坐在摊子前,用小碗盛着馄饨汤,一匙一匙地吃着。孙武挺喜欢这份感觉,不光是为了食物好吃,也是因为这份可以安心坐在某个地方,好好享受一餐的平和,别的不说,至少武沧澜、袁晨锋这两人就难以享受这份乐趣。
虽然是还没到成年人的岁数,但孙武对于那些玩具并无兴趣,这倒不全是因为早熟的影响,自己平常身边有一个最强的法宝开发师,她整天都拿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法宝来,相形之下,自己对其它的玩具,已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透支潜能,缩短寿命,提升力量,这是很多武者都会做的选择,母亲当时所做的选择也是如此,不顾一切地提升力量,只有取得足以守护自身的力量,才能够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下生存,并且保护女儿。这个选择获得了丰硕成果,短短时间之内,从一个弱小的楼兰遗民,变成一皇三宗之一的凤凰夫人,足以与天下绝顶高手并列争锋,这种修练效率,比任何天才都更厉害,哪怕是昔日的西门朱玉也没这等好成绩。
「不用想了,银劫死定了,他自作自受,无药可救,这个时候多半已经死得透了。」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她借用您来吸引别人的目光,让您成为焦点,自己则藏身后方,既不被人注意,又趁机就近操作……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个人推测,没有证据支持。不过,有一点您可以想想,每次您使出天子龙拳之前,小殇小姐是否有对您做什么?或是让您吃了什么?」
像武沧澜那种例子,万中无一,出身帝王家,却把武功练得那样高,除了本身是修练狂,最关键的部分,就是碰上了一个最适合他的时代,乱世培养着野心,野心渴求实力,相辅相成的结果,他有那样的需求,最后练出那样的力量。自己并不是修练狂人,但在有需求这一点上,与武沧澜的立场一样,如果当初不是姊姊整天和自己玩熊抱,小殇又总拿自己当实验品,自己会否因为求生意志,有那么坚强的练功需求,风雨不辍,这恐怕很难说了。
「……别说我听不懂的怪话。还有,你的眼神,怎么好像要把我一口吃掉的样子?你真的食物中毒啦?」
「那这么说来的话,银劫……他不就是……」
「嗯,您说得没错,但搞不好还有更糟的呢……」
龙葵是母亲,这是可以肯定的,至于银劫与龙葵生下小殇……这种事情怎么看都觉得荒唐,虽然自己没有直接证据,也还拼凑不出中间环节,不过若问自己小殇的父亲是什么人,那个人只会是武沧澜。
至于身旁这位公子……香菱在这方面对他不抱持什么指望,别的不说,光只是小殇出事,他就难以置身事外,而小殇根本就是超级惹事的麻烦源头,做事既狠且绝,又不顾后果,这次在重要时候玩起失踪,摆明就是后头有事,甚至可以大胆预测,她在梁山泊上等待、准备多年,就是为了此时此刻,而她会做出什么事情,自己只要稍微想想,就觉得想要尽快离开中土。
「如果是看以前的记录,银劫曾经诈死过,用来欺骗他的对手,让敌人掉以轻心,但这一次……很难说了。皇城之战中,银劫受的伤很重,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得救的,算算时间,这时候传出他的死讯,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虽说天魔当年说得清楚,与母亲之间的一切约定,都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但这些年来,他其实未曾真正命令母亲做过什么,母亲也为此对他怀有歉疚,如果他请母亲在皇城之战中出手,或是潜伏一旁,最后出来收拾残敌,母亲必然应允,而以天魔的实力,再加上母亲,绝对可以轻易消灭另外两方。
不过,母亲的武功,不仅有代价,也有强烈缺陷。最早的时候,她那一身强绝力量的源头,是将全身精元汇聚,爆发出比「应有」更强数倍的力量,虽能与当世最强者交锋,但十招一过,便气力枯竭,难以为继,即使是多年后的现在,这个缺点依然存在,只是从本来的十招变成了千招,时限大大延长了。
嫩黄的豌豆黄、热腾腾的栗子香糕、鲜滑的七果豆腐花……或甜或咸的各色点心,让少年眼界大开,但碰到炸蝎子、炸蚕蛹、炸蜈蚣之类的特殊小吃,从不敢自夸胆大的孙武,也只能敬谢不敏,反倒是香菱一口一个,吃得面不改色,津津有味,让孙武另眼相看。
「少爷,目前还无法判断,或许我们……」
香菱道:「但哪怕是落草为寇,那也不过是黑道与白道的分别,只要不犯江湖大戒,这些人都还是有一定的身分地位,最起码……比在街边卖艺,玩胸口碎大石的要受人尊重。」
「等等,这说不通啊,胶囊我只吃了那一次,但最早我和那个什么狂僧对战,使出天子龙拳的时候,我没有吃什么胶囊啊……」
「不过,那些记载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在这几百年里头,一切有什么变化,那也很难说。况且,小殇小姐一向掌握着最尖端的技术,她在梁山泊多年,就算早就把这技术给搞出来,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佛血舍利上头染的血!
事实上,类似的实验,四灵之民早期都没有少干过,确认此法不通之后,四族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否则,不只白虎一族的族人会疯狂吞噬彼此,恐怕剩下三族也会加入进来,捕食敌对部族,增强自身,以期达到以一人之身,兼具四族之能,这非但不是什么好事,还可能导致四灵之民集体灭绝。
京师是中土首善之区,各种吃的、用的、玩的,最顶尖的货色,全部汇聚京师,像孙武这种在「乡下地方」长大,一切只从书本里看过的土包子,京师的一切足以让他眼花撩乱,先前是因为皇城之战在即,他无暇分心,现在决战结束,就大有余裕好好来看看。
孙武用力点头,自己同样是苦练出身的那一派,对这点最是理解不过。听说很多豪门公子习武,既不乏明师,也不缺好的功法,却只能练出一些花拳绣腿,不三不四,上阵了全无战力可言,那就是因为怕苦怕痛,修练过程中投入有限,自然所得有限。
「少爷,这么听起来,你还真是一点童年都没有啊,超级无趣呢。」
一个声音,在孙武、香菱的背后响起,把他们吓了一大跳。惊吓的理由,不是因为话的内容,而是因为这个声音,那是属于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
当年,天魔组建万紫楼,交由母亲打理,母亲为了能够尽快稳坐大位,就必须在最短时间之内,把力量提升上去。这可不是容易事,在天魔的全力协助下,配合楼兰一族的血脉活性化,终于完成了任务,不过这么惊人的修练效率,背后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男人在想什么?明明事情如此显而易见,却偏偏他们视而不见。姗拉朵、龙葵、小殇……甚至凤婕,这些专精于自我领域的技术天才,都是怪人没错,可是脾气怪不等于没有感情,只不过表达方式与常人不尽相同,思路自成一格而已,从当年的记录中看来,龙葵明显对武沧澜情有所钟,以她的性情,哪可能让别的男人碰她?那小殇还会是谁的孩子?
相信普天之下,只要是神智正常的人,都不会同意这个说法。天魔的年纪是大了,却从来也没有老人痴呆的现象,他的这个判断,绝不是基于个人理智而作出的。自己在最初的愕然过后,一直觉得……天魔确实变了,如果是以前那个传闻中的冷血天魔,哪怕只是以退为进,也不可能会用出这种手段的。
「……也没什么啦,只是忽然发现,在这件事情上,我完全没资格对你说什么,我的童年也是一塌糊涂,除了练功,就是要学这学那的,学得不好或是偷懒,便要受罚,然后受罚也是练功的一部分,不然不吃苦的练功,哪练得出什么东西来?」
问话没有得到回应,孙武连忙回头,没见到香菱,转头寻找,才发现她一个人蹲在路边,手里拿了一根长草,很没精打采似的拨着地上沙土,脸上的表情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
「不、不会吧?一下说我是,一下又说小殇才是,到底哪个是啊?武沧澜有那么能生吗?这也太荒淫了吧!」
「会不会……小殇的血,流在舍利上,被我一起吞下去了,所以就……」
银劫的官位虽然不大,只是一个御前侍卫总管,没有挂什么军部要职,但他的地位与分量之重,朝野内外都知道,哪怕没有重职在身,他仍被视为地下宰相,而他一直以来坚持培育人才,由他培训出的人,经由任用,遍布朝中,更令他的地位变得超然,如今他的死讯传出来,哪怕是不太明白朝廷大势的普通人,也晓得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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