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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前算是辅导班老师队伍里的领头羊，培训成绩最优，手里暂时带着三个班，从六点到九点半全排满了。
当然，目前每个班的学生人数都还没满员。刚刚结束的公开课算是她手底下三个班里学生最多的，足足有八个，另外两个班，一个七人，一个六人。
至于为什么不把年龄相当的孩子集中划分到一个班里，而是这样看似混杂无章地掺和在一起，姜雪也有自己的考虑。
她分班的标准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为了免费公开课之后开启收费的留存率。
具体来说，就是往每个班里都均匀地安排两三个付费意愿高的孩子，给其他孩子家长起个带头作用，也省得到时候整整一个班没有一个孩子愿意交费，闹得老师脸上不好看。
没有孩子还教谁去？说不得连班都得撤销合并，那老师的课时费直接就要被砍掉一大块儿。
而且对整个辅导班的声誉也不好，影响后续招生。
聪明的做法就是像姜雪这样，事先做好布局，先把班保住，然后慢慢往里头补充学生。
听起来似乎有耍手段骗工资的嫌疑是吧？但这个方案是经过岑迎春同意批准的，甚至在会上公开鼓励其他老师跟姜雪学习，为他们兜底。
姜雪很受感动。
跟着这样的领导，心里踏实，工作起来也更有干劲。
今天的公开课她用心准备过，也明白自己必须打响这第一木仓，给大家带个好头。
为求保险，她特意将小宝等三个百分百会留下来的孩子安排在第一个班里当托儿。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没等托儿们开口带节奏，班长爸爸居然抢先开口了！
张萌爸爸的评估等级可是丙等，付费可能低于一半！
毕竟张萌同学家里条件不算太宽裕，父母虽然也是双职工，但工资等级低，两头老人负担也重，而且孩子爸妈对她的教育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这些情况都是姜雪从张萌同学身上观察总结出来的。
这个女孩子是自己报名过来的，还带着四岁的弟弟。她每天放学回家的主要任务就是带弟弟，而她则像是弟弟身后的一道影子，沉默安静，几乎不会笑，脑袋总是低垂着。
岑迎春登记了姐弟俩的名字，特意将俩人分开，安排到不同老师的班上，姜雪要了姐姐。
离开弟弟的姐姐像是终于照射到阳光的小草，从怯生生试探着伸出叶片，到恣意在阳光下舒展身躯，仅仅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
姜雪很心疼这个女孩子。
她不知道等张萌离开这里回到家，会不会还展露这样灿烂无阴霾的笑脸，还是又缩到弟弟身后当一道可有可无的影子。
也不能说张萌父母重男轻女什么的，毕竟他们也供了这个女孩子上学念书。
至于放学后帮父母照看弟弟，这不是每个当姐姐的责任吗？家家都是如此，算不得苛责。
只是他们明显对小姑娘的关心不够，而小姑娘又过分在意家人的关爱。
这就像是个死结。
性格迥异的家人每天同处在一个屋檐下，没人故意苛待谁，但就是会无形中带给他人伤害。
并不是所有人天生会做父母。
还有更多的成年人，每天被生活的重担压着，能活着已经很辛苦了，哪里能奢求更多？
通过刚才课堂上张萌即兴口头作文的内容所述，姜雪更加了解到这一点。
张萌的情况，真的没法怪任何人，只能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孩子爸爸已经很拼命在生活了，也想承担起每个人生角色所该担负的责任，他尽力了，但现实就是这样无奈。
贫贱夫妻百事哀。
张萌曾经对父亲有怨言，那弟弟呢？妈妈呢？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呢？肯定都没那么轻松。
因而哪怕姜雪今天亲眼见证了父女二人的和解，也并不表示乐观。
问题的根源依旧没有解决，矛盾还存在。
最实际的问题就是，上辅导班的费用哪里来？
交了姐姐的，不能省下弟弟的吧？每个月上哪里挤出这两块多钱？
光是这样想想，姜雪都替家长发愁。
最理智的做法无疑是都不上了，砍掉这笔不必要的开支。
反正有那么多孩子都没来上这个辅导班，他们家孩子自然也可以，大家都一样。
这是姜雪给张萌家长归为丙类的原因，她真的认为张萌姐弟很大可能要离开了，这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已经做好准备，要将教室后墙上张贴的关于张萌的所有东西全部送给小姑娘。
她还额外准备了一个漂亮的笔记本作礼物，扉页上认真题写了对小姑娘的人生寄语，希望能在小姑娘委屈孤独的时候，带给她一丝丝温暖。
她已经做好了别离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张萌爸爸送给她这样大的惊喜！
不全是为了招生，还有为小姑娘开心。
“张萌爸爸你要继续让孩子上辅导班是吗？咱们这里一次课是三分钱，星期一到星期六每天晚上一次课，星期天两次课，张萌一个月的费用是一块钱，您真的考虑好了？”
姜雪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再次确认。
张忠明低头看看自家女儿，眼眶还有些发红。
老实巴交的汉子不会说话，只重重点下头：
“对，上哪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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