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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市常年四季如春,冬天温度都在15°左右,周时御刚下飞机便热得冒汗,提议先回酒店换身衣服,他裹着围巾穿着羊绒大衣,走在路上实在太惹眼,回头率过高。
“没想到这么热,大冬天的还能热出汗来。”周时御把围巾摘了下来,搭在臂弯处,“不怪我,我还是第一次来,低估了这里的天气,你呢,之前来过没?”
薛裴点头:“嗯,来过。”
想起他第一次来琼市,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和朱依依两家第一次家庭出游便是选在琼市,他记得很清楚,也是在冬天,那阵她寒假作业没写完,白天到处玩,晚上便去他房间里赶作业,写十分钟玩一个小时,没点定性。
往往前一秒还躺在床上看漫画,下一秒听到走廊有脚步声,就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当叔叔阿姨拧开房门走进来时,她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假装”学习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很爱撒娇,也很粘人,一有求于他就喊他“薛裴哥哥”,他也是真受用,有求必应,但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哥哥”也不喊了,直呼他名字。
薛裴神色黯了黯,不再往下想。
从酒店出来,主办方派了车过来接送他们去论坛现场,他们去得有些晚了,刚到没多久,就轮到薛裴上台发言,当薛裴站到会场中央的那一刻,周时御看到台下女观众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啧啧,这该死的魅力。
不出所料,午宴上薛裴成为了在场所有人视线追逐的焦点,外表英俊,年轻有为,谈吐不凡,单是这几个条件就足够让人心动,周时御在一旁品着红酒,懒懒散散地看着薛裴游刃有余地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话术都不带变的。
“刚才这个这么漂亮,你都不喜欢啊。”
听说父亲还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北城著名的企业家的,本身是硕士在读,周时御倒觉得那女孩和薛裴挺般配的。
薛裴没理会他的调侃。
他早已不是过去会冲动开始一段恋情的年纪,他现在对爱情的态度,比以往审慎许多,他不想辜负别人,也不想把爱情当成露水游戏。
“我先回酒店了。”
今天一直在连轴转,从北到南,没有停下来歇过,薛裴的确有些累了。
回到酒店,他洗了个热水澡,刚从浴室出来,就接到了朱远庭打来的电话。
“薛裴哥,你现在有空没?帮我看看这道化学题呗,这里碳酸钠晶体失水的能量变化是怎么算出来的啊,我看了答案都没弄懂。”
过两天,朱远庭就要期末考试了,现在心里慌得一批,想趁着最后关头冲刺一波。
薛裴看了眼题目,不算太难,但题干的干扰项很多,解题思路需要特别清晰才能运算正确,他讲解了将近半个小时,朱远庭终于弄明白了。
“谢谢薛裴哥,我就知道你一说我就懂!对了,你什么时候放假呀,过年回家你想吃啥,我悄悄让我姐给你做!”开空头支票这一招,朱远庭向来玩得很溜。
听到他说的话,薛裴倒是愣了一瞬:“还不知道,可能要到除夕当天。”
“啊?这么晚啊,我还想着等你回来,我和你、还有我姐一块儿去漫展玩。”朱远庭显而易见的失落了起来。
“漫展什么时候?”
“27号。”
薛裴看了眼日历,说:“看情况吧。”
就算他提前回去,估计朱依依也不想见到他。他这些天以来严格恪守着朱依依所说的话,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这些天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气,等着朱依依主动来找他。
他越来越觉得,朱依依大概快沉不住气了。
他了解她的。
“你姐姐什么时候放假?”他问。
“昨天打电话回来,说是25号。”朱远庭显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今年还一块儿回来不?”
“不。”
“也对,我姐应该和她男朋友一块儿回来。”
“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快下午三点了,薛裴准备挂电话睡个午觉,朱远庭却好像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兴奋起来,“薛裴哥,我跟你讲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薛裴声音温和起来:“说来听听。”
“昨晚我去书房里找东西,无意间翻到我姐高中的语文课本,你说她平时上课是不是天天开小差啊?”
“偶尔,”薛裴眼底染上笑意,想起的却是上课时朱依依有些婴儿肥的脸趴在书桌上睡觉的样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薛裴虽是这么问,但他知道朱依依并不像朱远庭说的那样,她以前也有过很用功学习的时候,尤其是在复读那年。
“因为她上课都在画你啊。”
“画什么?”
薛裴心里一滞,心跳都停了一拍,以为自己听错了。
“画你。”
朱远庭以为他不信,一下连发了好几张图片过来,说话声音得意洋洋的,“你别说我姐画得还挺用心的,我一眼就认出来画的是你。”
点开图片的那一秒,薛裴眼眶一下有些发热。
在朱远庭发过来的照片里,薛裴看到了朱依依画的自己,她画得确实很用心,连发丝都一根根勾勒出来,坐在书桌前计算数学题的他,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他,靠在课桌上闭眼休息的他,在球场上打篮球的他……
透过这些久远的画像,薛裴好像看到了当年朱依依画画时的样子,眼睑低垂,刘海从耳后滑落,她表情专注时眉头总是拧得很紧,拿着铅笔一笔一划在纸上描摹。
“你再看这张,把你画得好丑,估计那时候你惹她生气了,才把你画成这样。”朱远庭笑着说,“哈哈,我姐报复心还挺强。”
薛裴看向最后一张图,朱依依在一副画好的人像上打了个大大的“x”,还用圆珠笔给他添了两束长长的胡子一直垂到肩膀,眼睛也画成荷包蛋的形状,头发还用红笔上了色,像杀马特一样,绘画笔法极其潦草粗糙。
他禁不住笑出声,心底仍然热热的。
朱依依真可爱。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