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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你可又迟到了。”高勇放下手里的水杯，感觉位置不对，又把水杯挪到一开始放的位置。
许愿暗中观察，这个细节可以加在戏里，掏出小本儿记上，“有强迫症。”
王总看起来40多岁，戴着金表，手指上还套了三个很大的金戒指。笔挺的西装和发蜡也掩盖不住身上的乡土气息，一股暴发户的感觉扑面而来。
王总坐下以后先是对服务员微微点头，然后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她，“一杯，卡，卡布，奇诺。谢谢。”
这套操作下来，许愿眼前一亮，自己以后要是演暴发户用得上啊，又拿出小本儿，连忙记下。
高勇面露不屑，跷起二郎腿，摘下眼镜擦了擦，又吹了一口气，“王总，我们律师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对不起，对不起，店里太忙。”王总态度很谦卑，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高律师，我老婆那件案子……”
“王总，您这件案子已经有结果了，你可以去一趟开发区派出所，看一下出警记录。那上面有你妻子和她情人被当场抓获时候的询问笔录。这样她就是明显的有过失方，你在财产分配上，就占有绝对的优势。”
一说起案子，高勇的神态就完全变了，脸上不耐烦和不屑的表情通通消失不见，说起话来很是严谨。
“绝对优势是什么意思？她一分钱都拿不到吗？”王总显然更在乎具体的数字，不想听绝对优势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高勇眉头皱起，思考了好一会儿，“如果走正常法律途径的话，大概百分之七十。”
“什么？这么说她还能得到百分之三十？”王总没有听出高勇的言外之意。
“是的，正常的法律程序是这样的。”高勇又开始暗示了。
王总还是没听出来，但突然激动起来，大声说道。“这百分之三十我宁可给你，但是绝对不给那个女人一分钱。我在外面拼死拼活挣钱的时候，她在干什么？除了整天上网，就是给我戴绿帽子。”
见其他客人转头看热闹，王总又压低了声音。“高律师，我听说过你的名头，你应该是有办法的。我这人是说到做到的，如果你能让那个女人得不到一分钱，我愿意给你300万。”
高勇的眼睛亮了，开始滴溜乱转。“您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啊？”
许愿在旁边看得很起劲儿，这个高勇确实有点儿东西，他自己绝对不会在公开的场合说出有违法律的话，只是会疯狂暗示。可惜这个王总自己就上套了，许愿还想看看如果王总一直听不出高勇的暗示，高勇会怎么做呢。
“你见过有人拿300万开玩笑的吗？”王总的那股子自信劲又上来了，许愿连忙记下。
“王总，那我们回公司签协议吧。”
“协议先不急，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毕竟是拿300万出来斗气，可不是个小数目。”王总又表现出商人的精明，许愿手都要写麻了。
“第一步你要先拒绝离婚。”高勇略微思考一下就答应了王总的要求，反正到时候他不签协议，自己也有办法。
“这个没问题，可是为什么要怎么做？”
“不要打断我，我问你的时候你再说话。”高勇表现得很强势，可是王总还真就吃这一套，果然乖乖地不说话了。
“第二步要把你的父母接来，有问题吗？”
“这个没问题，我回头就派人把我的父母接到北平来。”
“第三步把你所有的现金转到你父母的名下，难吗？”
“这个有点儿难度，不过也没什么问题。反正我们家的钱都是我一个人挣的，再说了，那个女人本来就不知道我有多少钱。”
王总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可是这个不动产，像汽车，别墅什么的，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没法转移。”
“你别着急，第四步你要拿出一部分现金，买一栋更大的别墅，可以用你妻子的名字买。让你的妻子把她的父母和家人都接来，如果再能买一辆豪车就更好了，你一定要摆出一副跟她言归于好的架势，但是你要记住，一定要贷款买，花最少的首付办最多的贷款。”
“这是为什么？”王总又不解了。
高勇不高兴地瞪了王总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舞足蹈，语气也变得亢奋，“第五步，你要在工作中不停地出错，出错的程度要导致你的外国老板开除你的代理人资格，这样你是不是就失去了经济来源？”
“是。”
“店铺是买的还是租的？”
“租的。”
“好，你接下来需要停止付所有的贷款，这是第六步，银行会怎么样？”
“银行肯定是把我的汽车、别墅都拍卖了。”
“准确地说，银行会拍卖你所有的不动产，来偿还你新买的别墅和车的按揭。”高勇笑了，摘下眼镜挥舞了几下，“你和你老婆名下的财产是不是就只剩下这两样了？”
“对。”
“她养得起吗？”
“她当然养不起。”
“她一定会同意你卖掉这两项财产。第七步，找一个你信得过的朋友，尽量压低价格买下这两样东西，比如说一百万，那你老婆只能分到三十万。”
“她还能分到三十万？”
“第八步和第九步是我免费送你的。让你的朋友以经济状况不佳为理由采用分期付款，每年付款百分之十，那么一年你们家才能得到十万块，你老婆只能分到三万块。三万块够她过一年吗？”
“当然不够。还不够她一个月花的呢。”
“如果她一年只有三万块的话，她的新任男友会不会另寻高枝啊？”
“那当然。”
“你老婆的父母和亲戚都来北平了，断然不能身无分文地回老家去。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你告诉我，她会去干什么？”
“肯定重操旧业。”王总笃定地说道。
“什么旧业？”高勇倚在王总的肩膀上，挑了挑眉问道。
“高律师，我也不瞒你，我和我老婆是在天上人间认识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第一次见她就看出来了。既然她重操了旧业，扫黄年年都有，不用我再教你了吧。”高勇回到椅子上，把眼镜重新戴好。
“高律师，你就不怕我不和你签协议，自己按照这个方法去操作？”
“我可是有你妻子的电话号码。”高勇自信地笑了。
（这个故事是《道可道》里的一段，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