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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杉真的给气坏了,她不明白沈渡怎么能如此淡定,她直接跳上了木筏,把拴住的绳子解开。
沈渡连忙开口:“你要干什么?”
文杉一脸愠怒:“也许电鱼者还在附近,不趁机追怎么行?”
沈渡头疼:“算了吧,看这鱼被电的时间,至少也有好几个小时了,人应该早都跑的没影了。”
文杉盯着他:“那你的意思就什么都做不了?”
沈渡讪讪地笑,挠了挠头:“那当然不是,我们得赶紧把鱼尸打捞起来,不然等过阵子可就要开始发臭了……”
看到文杉杀人一样的视线,沈渡自讨没趣,自己先从旁边的草丛里变魔术般摸出了两张渔网,熟练地向着水面一撒,就带头忙活捞鱼尸。他现在不敢使唤文杉了,怕一个不留神惹得这位祖奶奶又怒发冲冠。
文杉在旁边看着沈渡吭哧吭哧地捞,半天还是咬着牙加入到捞鱼队伍。
两人齐心合力打捞了半天才总算把湖面上飘着的鱼尸清理完,文杉看着网兜里的鱼,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板着脸道:“这些鱼……怎么处理?”
沈渡单手将渔网扎起来,看那动作不知对这活儿熟练重复了多少次,头也没抬说道:“会有专门的人来处理的。”
看着沈渡拖着网兜走向岸边,文杉想说什么又觉得喉咙里像是堵着,她觉得自己还是见不得这场面,就索性等在木筏上别开了眼睛。
片刻后沈渡空手回来,不知道他把那些鱼放哪儿了,文杉想问又觉得抹不开面子,索性继续沉默到底。
沈渡上了竹筏,直接拿起了船桨,吹了声口哨,笑嘻嘻道:“‘警长’,游湖了。”
文杉又被他咯道,忍不住纠正:“是巡湖!巡!湖!”什么游湖?!
沈渡耸了耸肩,船桨一划,两人就幽幽地飘离了湖岸。
天鹅湖的水面波光粼粼,在一览无余的视野下,有种秀丽的壮美。这是盐州市最大的淡水湖泊,至少在十年前,这里环境还是相当不赖的,但是现在,随着木筏的飘移,文杉隔着老远,还是隐隐能闻到一股时断时续的异味儿。
只见目光能及的芦苇深处,都能看到一团一团的,泛着鱼肚白的鱼尸。
沈渡终于也正色道:”看样子这些鱼尸应该是从上游飘下来的。“
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异物。
文杉的小拳头都已经屡次抑制不了洪荒之力了,”这就是犯罪,无可争论的犯罪。“
沈渡看了她一眼:”这些人都昼伏夜出,盗猎经验丰富,而天鹅湖水域又太大,要逮住他们的难度很高。“
文杉觉得沈渡的嘴里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强调”困难,艰苦,不容易“等一系列废话,所以这货的意思就是除了混吃等死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做?
文杉告诫自己冷静,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沈渡一拳锤到湖里。
”你刚刚说他们昼伏夜出,如果我们晚上巡逻,不就有机会抓到他们?“
沈渡一副你想的真简单的样子:”但他们会在什么地点犯案,我们也不知道,夜晚巡逻不仅耗费警力,还容易打草惊蛇。而且这些人今天在这个地方下手,明天可能就换了个地方,打一枪换一炮,跟游击似的。“
文杉听的都想吸冷气,她合上眼睛平复情绪,她不相信,难道就没有办法制住这些电鱼者。
面对一路飘过来的鱼尸,沈渡摸出手机:”还是叫环保局派人来处理吧,这河道不知道还有多少遗漏的,靠我们俩处理不完。“
文杉说道:”我们不是还有渔网吗,先捞起来。“
沈渡却一摊手:”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沈渡说道:“这些物资都是固定配给的,你以为呢,要多少有多少?”
文杉都无语了:“你是说我们没有多余的渔网了?”
沈渡重新拿起了船桨,神情淡淡地说:“供给匮乏,每个月就那么点工具,用掉了就是没有了,我也没有办法。”
文杉觉得难以接受,这一切跟她想的根本不一样:“为什么不能多申请物资?”
沈渡不由看了一眼文杉的脸,在那张脸上还满是青春,他其实有点不忍打击她:“以什么名目申请?物资是按照湖的平方亩数配给的,天鹅湖给的就是这么多,况且如果在没有突发情况的时候下,这些物资本就是应该够用的。”
文杉疑惑不解:“什么叫没有突发情况的时候下?”
沈渡表情更平淡,或者说是淡漠感:“比如刚才的电鱼就是突发情况。”
需要额外地清理鱼尸,这就在物资配给的范围内,或者超过了物资配给的数量。
文杉呆呆看着沈渡,她一下子像是明白了,沈渡是在暗示如果没有那些非法捕鱼者出现,那天鹅湖的环保物资就完全够用。
可是……这也不是理由吧?
文杉说道:“那我们完全可以向上面申请,争取更多的物资。”
沈渡半晌才说道:“那你要申请多少才够?而且盗猎者什么时间出现,又有多少池鱼遭殃,这根本无法预测。既然是无法预测的事,你怎么让环保局同意批复给你配给物资?”
真是一点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孩子,以为出来工作跟她上学一样简单。何况环保局要管理的不止天鹅湖这一个地方,如果真的任谁一句话就能要来物资,恐怕早就乱套了。
沈渡的三连问让文杉直接僵了,简单来说,如果不能从源头上解决污染问题,那即使环保局愿意拨付多少物资,都根本不够。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都在压抑的气氛中渡过,文杉突然沉默一声不吭,沈渡暗中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又担心不会把这丫头打击的太过了吧?
这天晚上,文杉做梦都是一整个湖面上都是鱼翻着肚白,尸体飘荡的样子,阵阵鱼腥味直冲文杉的脑门。
文杉直接惊醒了,发现自己身上都湿透了。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