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1 / 2】

12庞勋起义

懿宗咸通十年（公元869年）九月，庞勋在蕲县战死，次月，濠州守将也败死，起义失败。

（1）戍卒骚掠

唐朝末年，唐政府多次同南诏爆发战争。唐懿宗咸通三年（862年），交趾被南诏占领。唐朝徐泗招募三千人赴安南增援，派遣其中八百人戍守桂州。留在故乡的戍卒家属冻馁惶，希望亲人早点回来。驻防岭南的士兵生活艰苦，更是思乡情切。依照规定戍卒三年就能够换防回乡，可是直到咸通九年（公元868年）七月，戍卒已驻守边疆长达六年，而徐泗观察使崔彦曾依然要他们再戍一年。戍卒积怨已久，气愤难当，终于发动起义，杀死都头王仲甫，推举庞勋为都帅，自行返回北方。

徐州地方民风粗犷，甲精士强，从前，王智兴夺取徐州之后，招募两千多勇敢强悍之士，称为银刀、门枪、雕旗、挟马等七军，经常将其中三百多人当做自己的护卫，这些人全副武装地屯驻在州府使院两侧的夹幕之下，一月一换。在这之后多由文臣出任节度使，银刀七军士兵越来越放肆，若有不如意之事，只要有人出头，别的士卒一呼百应，节度使不得不从后门逃走躲避。前徐州节度使田牟为了安抚这些骄兵悍将，甚至与他们不分尊卑地厮混，一块饮酒，士兵与节度使手把手，背靠背，有的时候田牟还为士兵们边敲竹板边唱歌；节度使府每天用数以万计的钱财犒赏士兵，风雨或寒暑之日，更是加倍犒劳，尽管如此，银刀等七军士兵依然时常惹是生非，要求赏赐，十分贪婪。田牟去世后，温璋代任徐州节度使，骄兵早就听说温璋性情严厉，心中十分害怕。温璋尽管敞开心扉慰问安抚七军士兵，可骄兵们一直对温璋心怀疑虑，只要是温璋赐予的酒食，无人敢喝一口。一日清晨，骄兵们竟聚集在一起，高声喊叫将温璋驱逐。朝廷了解温璋被逐事出无辜，初八，任命温璋为宁节度使，改任浙东观察使王式为武宁节度使。

咸通三年（公元862年），王式刚刚将裘甫起义镇压，由他带到浙东的忠武、义成二军还没有回镇，懿宗便下诏让王式带着这二支军队前往徐州赴任。王式抵达徐州接收政事后的第三天，犒劳两镇将士，让他们立刻返回本军，换上衣甲，迅速把骄兵包围起来，全部杀死。银刀都将邵泽等数千人也同时丧命。

八月二十八日，唐懿宗颁下敕令：徐州原先隶属于淄青道，自从李洧归顺朝廷之后，开始设立徐海节度使，等到张建封镇守徐州时，由于他有威名，而且深受宠爱重用，特将濠州、泗州两州拨归徐州领辖。那时本来是想以徐州来控制淄青、光蔡两大镇。在这之后贼寇余孽统统被消灭，而设在徐州的武宁使职衔名已十分混乱。因此将徐、泗、濠节度使改为徐州团练使，划归兖海节度使管辖；将濠州归还淮南道，再在宿州设置宿泗都团练观察使；留下三千将士驻扎徐州，剩下的军队都分别隶属于兖海和宿泗两镇。此外仍然由王式担任武宁节度使，兼任徐州、泗州、濠州、宿州制置使。并派王式与宦官监军杨玄质来将徐州将士分配到诸道，完毕之后，再将忠武、义成两藩镇军队调至汴州、滑州，接着各自返回本镇，王式完成这些任务后，再到京师汇报。徐州银刀等七军士兵在逃者，只要是一个月之内自首的，就不再追究过去的一切。

咸通九年（公元868年），徐泗观察使崔彦曾采纳了都押牙尹戡的建议，认为军府空虚，派兵换防耗费太大，要让已经在边境戍守六年的士兵再戍守一年。

桂州戍卒得知这个消息，马上炸了营。戍军都虞侯许佶，军校赵可立、姚周、张行实从前都在徐州当盗贼，州县的实力不足以完全击败他们，所以就将他们招安，赐给他们牙职，并且补入军队。正好赶上桂管观察使李丛调往湖南镇守，新任观察使还没有到任，秋季，七月，许佶等人发动叛乱，杀死都将王仲甫，将粮料判官庞勋推举为头领，夺取军用仓库的兵器，武装起来返回北方。他们走过的地方全被打劫了，地方州县的兵力也打不过他们，朝廷获悉之后，八月，派高品宦官张敬思来安抚戍卒，并让官府资助他们返回徐州，戍卒们才不再抢劫。

庞勋等统帅队伍到了湖南，监军用计诱使庞勋交出武器衣甲。山南东道节度使崔铉派兵严守要地，监视他们沿途的一举一动。徐州的戍守士兵不敢进入境内，坐船顺着长江往东走。许佶等人商议说：“银刀军的结局悲惨。我们比银刀军作法更甚，只是考虑到我们或沿路劫掠，或溃散四方，会产生棘手的问题朝廷才赦而不问。要是回到徐州，会如何对待我们，那就难说了。现在应该比官军先行动！”于是各人拿出自己的钱制造衣甲、武器、旗帜。过了浙西，进入淮南，淮南节度使令狐怕他们闹事，派使者前去慰劳，提供粮草。

都押牙李湘对令狐说：“徐州戍卒擅自北归，一定会叛乱。藩镇大臣尽管没有得到朝廷的命令，也可按照突然出现的事态作出必要的决定。淮南有地形优势，高邮湖两岸高峻而江水既深又窄，在这一带设下伏兵，必然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不这样的话，让庞勋他们渡过了淮河，并且回到徐州与徐州当地早已对官府不满的士兵和百姓结合在一起，再发生军队哗变就很难解决了。”令狐说：“他们在淮南没有暴力行为，就让他们自由通过，其他的事我们不要管。”

（2）戍卒克宿州

庞勋将逃亡在外的徐州银刀等七军和一些为非作歹之徒召集起来，藏于船中，使自己的队伍发展到一千人。二十七日，来到泗州。泗州刺史杜在球场宴请戍卒们，有唱戏的优人致辞，徐泗戍卒认为是拿自己取笑，抓住优人就想将其杀死，在座的宾客全都夺路而逃。但杜早已有所提防，徐泗戍卒不敢过分胡闹，就此作罢。杜是杜的弟弟。

先前，朝廷为了不使桂州归来的戍卒对官府产生怀疑和担心，多次命令崔彦曾去对这些叛军进行安抚。崔彦曾派遣使者传达皇帝的旨意，使者不断，在道路上前后相接，庞勋也派人送申诉状给崔彦曾，信使也一个接着一个，申诉状的言辞十分恭敬。二十八日，庞勋等到了徐城县，准备反叛，庞勋跟许佶等人对部众宣称：“我辈擅自回来，是由于思念妻儿，日思夜想和他们相见啊！现在听说，已有皇帝的密敕到了徐州军府，等我们到达徐州就将我们杀死并灭族！男子汉与其飞蛾扑火，为天下人耻笑，还不如大家同心协力，赴汤蹈火成就一番大事业。如此不仅能免除灾祸，而且可以享受富贵！更何况徐州城内的将士都是我们的父兄子弟，只要我们在外一声高喊，他们在城内肯定响应。接着依照王智兴侍中以前所做的事去办，五十万缗赏钱，唾手可得！”众戍卒听后都非常赞同，十分高兴。只有将士赵武等十二人心中忧虑和害怕，企图逃掉，庞勋将他们全部杀死，派遣使者将赵武等十二人的首级送交崔彦曾，接着再递上申诉状，宣称：“庞勋等远戍桂州六年，非常思念故乡故里；赵武等人看到人心不稳，竟萌生奸计，将我等骗回。将士们自然清楚被赵武等迷误将受到处罚，哪敢冒诛灭全家的危险而违背府使的命令！如今既承蒙观察使的大恩，可以免除罪行留得性命，众人也就马上把首恶分子赵武等十二人诛死，以弥补所犯下的罪过。”冬季，十月初四，庞勋的使者来到彭城，崔彦曾将他逮捕后严加审问，完全了解了庞勋的反状，于是把使者囚禁起来。初七，庞勋通过邮筒再次向使府递送申诉状，宣称：“将士们重罪在身，每人都顾虑重重，如今已到达苻离，还没有解下身穿的重甲。这是由于徐州军府将领尹戡、杜璋、徐行俭等人生性多疑，必然对我辈怀有间隙隔阂，乞求观察使暂停尹戡等三人的职务，以便能安定众心；同时，乞求从桂州回还的戍军将士能单独编成两个营，让一个将领管辖。”

这时戍卒距彭城仅有一百二十里路，全城都惊恐不安。崔彦曾忙招诸将来商议。大家哭道：“近几年来，银刀军以凶悍而闻名，在消灭银刀军的时候冤枉了许多人，现在那些被冤枉的人还心存不平，如果放庞勋等人进城，一定会发生兵变，徐州就要遭殃了。不如我们主动攻击他们，一定能获胜。”崔彦曾难以抉择。团练判官温廷皓是强硬派，他对彦曾说：“胜败得失全在今日一举，难于下决心当然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出击面临三个难以解决的问题。第一，皇帝已经下诏赦罪，我们却自作主张进行诛讨，这对上下难以交待。第二，我们的军士与城外的戍卒大多有血缘关系。带着父兄去攻打自己的子弟，这个仗很难打。第三，惩治起来，株连钩延，太多人被牵涉其中，也不好办。但不下决心害处更多，归结起来至少有五条。第一，戍卒擅自回家而不予惩办，以后别的兵士群起效法，就难以制裁。第二，他们一路剽掠，自制衣甲武器，招纳四方亡命之徒，不加以惩治秩序就难以维持。第三，他们杀害军将，为了维护将领的权威性，必须采取严厉措施。第四，我们军中的将士都是戍卒亲属，银刀军的余党躲在山泽，如果庞勋与这二部分人相勾结，里应外合，我们必然无法抵挡。所以还是主动出击好。第五，最近，他们又采取威胁的方式，要官府将他们这些戍卒所忌恨的三个将领免职，而且进一步要求要单独设立军营，这些都是官府所不能容忍的。驳回这些要求，他们会以此为借口，一定会抢先发动进攻。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所以尽管有三个不好解决的问题，还是早下决心为好。”曾彦曾被说动，决定使用武力。

那个时候徐州城中有军队四千三百人，崔彦曾于是命令都虞侯元密等带着三千人前去讨伐庞勋，又列举了庞勋的罪状，以激励士气，并且说：“庞勋等叛卒不仅使平民百姓遭到损害，实际上也是损害了广大将士的名声。要是让朝廷调集军队来诛讨，只怕就要玉石俱焚，叛贼以及我们都要遭殃！”又说：“要是叛乱戍卒中有你们的亲属，你们也可以放心，罪只在一人身上，一定不会有任何株连。”于是命令宿州的军队开到苻离，泗州的军队开到虹县，在半路上截杀桂州归来的戍边军队，而且向朝廷奏告使府布置。崔彦曾还特别告诫元密说，不要伤害依然在庞勋军中的宦官敕使张敬思。

十月八日，元密从彭城出发。将领们怕一旦交战，留在庞勋军营的朝廷使节受到伤害，故而行至彭城西南三十里的任山附近就屯兵不前，想利用突然袭击夺回朝廷敕使。他们准备在这周围埋伏，等庞勋来到任山进入客舍休息时，出其不意发动攻击。因此派人假扮当地的居民，背着柴草侦察庞勋的行动。傍晚的时候，庞勋带着队伍到达任山。他们见客舍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人，而且粮草等用品也没有，心中起疑，又见周围有人背柴草，就将其抓来拷打，获悉就要被袭击的情报。于是庞勋派人做了一些假人安排在山下，真正的军队乘官军还没察觉都转移走了。到了晚上官军发现庞勋及其部队已经离开，害怕这些人在附近埋伏起来，晚上从小道来偷袭，于是就退回城南休息，第二天早晨才出兵求战。

这时，庞勋等已经到了苻离，戍守宿州的五百名军士在濉水边上闻风丧胆四散溃逃，庞勋等跟着来到宿州。这时宿州刺史尚未任命，观察副使焦璐代理州事，城中再无军队。庞勋等没有遭到抵抗顺利地进入宿州。他们聚集城中财富，将其分给百姓。一天之内，四面八方的百姓云集宿州，就在这些人中选募士兵，从早晨到黄昏，招得好几千人，有些人是被迫当兵的。于是整军上城，庞勋自称兵马留后。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官军才赶到宿州城下，城中已经严密设防，难以立时攻克。开始，焦璐闻听苻离官军战败，决汴水堤想淹断北面的道路，叛乱的戍卒赶到时，水还很浅，能够涉过，等官军到达时，水已十分深，不能够行走了。十二日，元密率领军队渡过水面，就要把宿州城重重围困，恰在这时刮起一阵大风，叛军趁此机会用火箭射城外的茅屋，大火蔓延烧到官军的营帐，官军士卒前进要挨城上投下的矢石，后退又受到水与火的威胁，叛军于是趁机进攻，三百余名官军被杀。元密等人以为叛军肯定会坚守宿州城，所以仅为攻城考虑计策。

叛军夜晚让妇女击鼓打更，掠夺了城中的三百艘大船，装满军资粮食，顺汴水而下，准备驶入江湖为盗贼；又送丝绢千匹给宦官中使张敬思，派遣骑兵护送到汴州境东面，放他西归长安。

（3）庞勋募兵

第二天早晨，官军发现庞勋已经撤离，大出所料，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就急忙追击，追上的时候，官军已经是又饥又乏。庞勋将船停靠在堤下，在堤外列阵迎战，同时船中还留有一千人。官军追来时，列阵的叛军士兵转身就往堤里跑。元密以为庞勋兵力不足不敢应战，故而全力追赶，没有想到船中忽然涌出一批人马，来势汹汹，双方力战，从午时战到申时，庞勋终究是以逸待劳，将官军杀得大败。元密率部逃跑，到了荷涫这个地方，实在是无力再跑，被庞勋追上。元密及近一千名官军战死，别的士兵统统投降，无人跑回徐州。庞勋向投降的士兵询问彭城的情况，了解到没有设防，就放弃了原先入走江湖的打算，改为攻打彭城。

十五日，庞勋统率军队向北渡过濉水，越山往彭城进发。这天傍晚，崔彦曾才得知元密战败的消息，于是马上写信给相邻的道请求发兵救援；第二天，崔彦曾紧闭城门并挑选丁壮入伍，城内外人心惶惶，人人无心防守，都想逃走。有人劝崔彦曾逃奔兖州，崔彦曾愤怒地说：“我作为元帅，守城是我的职责，城若被攻陷只有死而已。”并立刻将劝他逃走的人杀死。十七日，叛军抵达徐州城下，部众多达六七千人，击鼓喧噪，震天动地，居住在城外的人民，叛军对他们一点不侵扰，反而慰问保护，于是人们争相归附，没过多久，就攻下了外城。崔彦曾退入内城继续抵抗，百姓帮助叛军攻城，推来装满草的车堵塞城门，放火焚烧，使内城很快失守。叛军抓获崔彦曾，将其关在大彭馆，又逮捕尹戡、杜璋、徐行俭，剖开他们的肚皮，将他们剁成碎片，并将他们的家属全部杀死。庞勋坐于徐州观察使府处理军政大事，卫兵列队整齐，文武官员行跪拜礼，无人敢抬头正视厅堂上的主帅庞勋。当天，城中倾心归附庞勋的多达一万余人。

十八日，庞勋把温廷皓找来，让他起草求作节度使的表文。温廷皓不答应，庞勋并没有处罚他，而说：“在这么大的徐州城里，我不信找不到人给我起草表文！”于是就把他放了。

有一个叫周重的人，平时常说自己文采好，被庞勋尊奉为上宾。周重为庞勋草写表文，称：“徐州是汉高祖发迹的地方，最近由于节度使盘剥军府，刑赏没有了标准，迫使士兵赶走主帅。陛下取消徐州节度使，解散徐州军队，军士有的被杀，有的被流戍，很多人遭受冤屈。如今获知崔彦曾等又准备杀人，将士们义愤填膺，推举臣下暂时担任兵马留后，统制十万军队，镇抚四州土地。臣认为抓住有利时机而成就一番大事业是皇帝应该做的，于是臣希望皇上可以赐臣为节度使。不然的话，我将率兵攻打长安。”

庞勋任命许佶为都虞侯，赵可立为都游弈使，受到他亲近信任的党羽都各自授给牙职，分别率领诸部军队。又派遣徐州旧将刘行及率领一千五百人驻扎在濠州，派李圆率两千人扎驻在泗州，派梁丕率一千人驻扎在宿州，别的重要县镇，都修缮守备。徐州人传说朝廷不过半个月就会赐给庞勋节度使符节旌旗，所以许多人不管远近都跑来献策效力，甚至于光州、淮州、蔡州、兖州、浙州、沂州、郓州、密州等地的群盗，也都不辞辛劳远来归附，使徐州城人满为患，才十几天工夫，一斗米的价钱就涨到二百缗。庞勋假造崔彦曾向朝廷请求歼灭徐州一镇将士的表文，表文的大意为：“徐州一军士卒狂暴，可以统统除掉；周围彭城、丰县、萧县、沛县、滕县等五县愚昧的民众，都应该贬为奴隶。”又假传皇帝的诏书，声称皇帝已批准了崔彦曾的请求，在徐州境内到外散布。徐州人听信谣言，全都转而怨恨朝廷，说：“要不是桂州将士挥戈回来，我们就要全部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了！”

刘行及到达与濠州隔淮水相望的涡口。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刘行及队伍，而濠州兵仅仅几百人。刺史卢望回并未先作准备，这时束手无策，想来想去，只好打开城门，准备好牛肉和酒水，出门迎降。刘行及进入城中，将卢望回关押起来，根据庞勋的指示，接管刺史事务。泗州的刺史杜知道庞勋起义的消息后，一方面准备迎战叛军，一方面向江淮地区的官军求援。庞勋派来的李圆先让一百名精兵进泗州查封府库。杜派人假装迎劳，把这些人诱杀于城内。第二天，李圆到达，马上派兵包围全城，城上官兵早有准备，矢石齐发，坚守不出。李圆又损失了几百名将士，于是收兵屯于城西。

（4）大破泗州救兵

泗州处于江淮要冲，是一处战略要地。庞勋加派军队助李圆攻城，起义军有一万余人，可是始终未能攻下来。

起先，朝廷获悉庞勋从任山返回宿州，就派高品宦官康道伟带着皇帝诏敕前往安抚。十一月，康道伟到达彭城，庞勋亲自到徐州城郊迎接康道伟。在此之前，他为了打造声势，作了充分的准备，从任山到徐州内城的三十里路上排列了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一时间号令之声和锣鼓之声一齐鸣响，震天动地，徐州城内的丁壮百姓，都被驱赶上城墙。庞勋在球场上宴请康道伟，又派人假扮归降的盗匪，有数千人，诸营寨赶来告捷的有几十批，庞勋是想借此在朝廷派遣的使者面前表示自己已完全控制了徐州的局面。庞勋再次让人草写了请求充任徐州节度使的表文，请康道伟带回朝廷交与唐懿宗。

庞勋招兵买马之时，人们贪图那劫掠来的财物，争相赶来参军，以至于父亲送儿子，妻子勉励丈夫，农民们都把锄头磨得愈加锐利，扛着它作为武器前来应召。徐州附近的几个道获悉庞勋攻取了徐州，分别派军队把守要塞据点，可是官军人少，叛军的军队越来越多，官军抗拒叛军屡吃败仗。叛军于是占领鱼台等近十个县。宋州东面有一座磨山，民众躲藏到山上，庞勋派遣部将张玄稔领军将其围困。恰逢当时旱情严重，泉水枯竭，数万人全都渴死在了山上。有人劝庞勋说：“您要是想求得节度使的符节斧杖，就应当对当朝天子恭敬有礼，对外安抚士卒，不致骚扰，对内安抚人民，不使惊恐，这也许能够得到节度使的官位。”庞勋虽然无法完全那么做，可是在国家的忌日仍然设斋行香，为将士摆设宴席时一定先向西拜谢，表示向唐懿宗谢恩。十四日，庞勋获知朝廷派来的宦官敕使已到徐州境内，认为肯定是唐懿宗赐予节度使的符节旌旗，部众都表示祝贺。第二天，宦官使者来到庞勋的使府，宣读皇帝的旨意，只是谴责了崔彦曾和张道谨，并贬了他们的官，没有提到册封庞勋的事。庞勋大失所望，就把朝廷派来的宦官敕使关了起来，不让他返回朝廷。

懿宗下诏任命右金吾大将军康承训为义成节度使、徐州行营都招讨使，神武大将军王晏权为徐州北面行营招讨使，羽林将军戴可师为徐州南面行营招讨使，还调集大批兵马，交由这三人指挥。康承训要求让沙陀的三部落使朱邪赤心及吐谷浑酋长、达靼酋长、契芯酋长率领各自的军队随同自己行动，懿宗也同意了。

庞勋因李圆长时间无法攻克泗州，派部将吴迥代替他。十一月十七日，吴迥又向泗州发起猛攻，夜以继日地攻打。敕使郭厚本率领一千五百名淮南兵去增援泗州，来到洪泽镇时，听说泗州的局势很危急，心中胆怯，不敢前进去增援。泗州派人到洪泽请郭厚本尽快出兵，郭厚本没有答应。第二天，吴迥加强了攻势，城中就快无法抵挡，再次派人向郭厚本求救。郭厚本同意派遣五百名士兵前往泗州。

庞勋派遣部将刘佶率领数千精锐军队来协助吴迥围攻泗州，刘行及从濠州也派遣部将王弘立率军队来会合。二十九日，唐镇海节度使杜审权派遣本部都头翟行约率领四千人前来营救泗州。三十日，翟行约率兵到达泗州，叛军在淮河南岸阻击镇海军，将翟行约等重重包围，泗州城内兵太少，无法出城救援，翟行约和所属士兵全部牺牲。起初，淮南节度使令狐派遣李湘率领数千军队来救援泗州，与宦官敕使郭厚本、都将袁公弁会合后屯兵都梁城，与泗州隔着淮河相望。叛军打败翟行约率领的镇海军，便乘胜进击淮南军。十二月初五，李湘等人统领淮南军出战，遭到惨败，叛军又占领都梁城，俘虏李湘及郭厚本，押解到徐州。叛军夺取淮口，堵住泗水入淮河的水路，完全切断东南漕运、驿传入长安的水陆道路。康承训率军驻扎于新兴，叛将姚周屯扎营在柳子，出兵阻击官军。那时诸道兵仅有一万多人聚集在新兴。康承训由于敌众难敌，于是退守宋州。庞勋认为官军已一点也不可怕，就分头派遣部下将领丁从实等人各率数千人向南攻陷舒州、庐州，向北攻陷沂州、海州，攻破沭阳县、乌江县、下蔡县、巢县，并攻克滁州，杀死唐滁州刺史高锡望。接着占领和州，和州刺史翟雍派遣人送牛羊酒菜犒军，引叛军登上和州城楼一道饮酒，并命令和州官军解去兵甲，指着所喜爱的二人说是自己的子弟，请求放过他们，别的人听从叛军处分。叛军就在城中肆意劫掠，杀了八百余官军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