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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如所有人幻想的一样，拥有了至尊之力的少年每逢出战，百战百胜，从无一次败绩，在他的带领下，他们的族人不仅铲除了一直威胁他们的对手，诛了对方的全族，还将附近的几个部落一直纳入了麾下，成为了他们的附庸，一时之间，成了那一片领海的第一大族，风光无限。啊~”
狐女感慨道，仿佛记起了这往昔的日子，“族里的长老们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所预想的一切成真了，少年真正成了他们的依靠，可不过半年，少年就回族了，他呀，本来就一直都在外地征战，半年内没有回过族内一次，消息都是其他族人派送的，族里人对他本来就怕，后来又加了敬，可这个少年心思何其敏感，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大家不喜欢他，所以半年来从未回来，但这一次，他回来了，偷偷的回来的。”
容九平静地看向了狐女，果然，这个人正含笑看着她，似乎要看她猜答案。
容九：“……”
“他的肉身支撑不住了。”容九淡声说，“帝魂何其强大，普通的肉身怎么可能支撑得住，他这身体能用半年，都已经是用术法支撑了吧。”
狐女咯咯而笑，笑得花枝乱颤，连风雪都往她身边倒了倒，“你真是太聪明了。是啊，帝魂何其强大，少年的这具肉身支撑不住了，随着时间越久，这肉身越来越不受控制，他打战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如果不是靠自己强悍的帝魂震慑敌人，可能他好几次都死在敌人刀下了，而这一次，因为对方宁死反扑的一个重创，少年躲避不及，头被砍了下来，他把头缝了缝，就回家了。”
容九静静地听着对方那一句“把头缝了缝，就回家了”，语气自然地好似在说，他的衣服破了，随手补了补，就回家了。
容九默然。
“他的父亲看着他那个样子，几乎快认不出来自己的儿子，那一刻他终于后悔了，比起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他宁愿自己的儿子安息长眠，便是只剩一个残魂，也比这模样要可靠得多，因为此时的少年，已经不能算人了。”
“甚至连魔都不算。”
“他呀，提出建议，不让儿子再出战，可人心是贪婪的，他父亲退让了，其他长老怎么会答应，离他们一族一统可就只差一步，怎么能放弃。长老们又寻了一具合适的投身，施展秘法，让少年换了身体。”
狐女叹息道：“少年得到新的身体，被族人驱使着继续杀敌，他与自己的父亲都没能叙旧，只能隔空看了一眼，可少年没有怨言，他转身就匆匆上了战场，可两个月后，他又回来了，新的身体比原来的更不耐用，没两个月就破败了。”
“寻找合适的身体跟施展秘法都要时间，统一之战被搁浅了，而这不是最糟糕的，槽糕的是他的敌人也在这打探中得知了消息，知道这个事之后，在之后的战斗里，几乎都盯着少年的身体攻击，身体残破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帝威在遇到敌人的敢死队时，也没了什么作用，他再也不是百战百胜的战神。”
“他失败了。”
“他们一族不再是那么强悍牢不可破的战斗灵族了，而且因为少年的诡术，其他人也对他们一族极其唾弃与鄙夷，他们一族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骂巫师，诡术，邪祟。多难听的词汇都往他们一族身上扔，他们就是妖魔鬼怪。随着少年一直寻不到新的肉身，他们也不再出战，而之前打下来的部落跟领地，百姓也都寻到机会造反了，地盘再次被抢了回去，他们退居回了之前的小岛。”
“从鼎盛的风光再到低谷，不过两年，少年被族人视为瘟疫毒虫，无人敢靠近，他人只看胜者笑，谁人又去看这个悲哀的失败者。”
“他啊，成了人憎人厌的臭虫。”
臭虫。
狐女笑着说。
容九抿了抿唇。
“然后呢，”狐女笑看着容九，“他的父亲起了离开的念头，打算带他寻医，不求能够如正常人活着，但希望能够驱逐孩子身上的死气。”
“换魂秘法，又岂是百利无害，他每换一次身体，来自那具身体原来主人的怨气就注入了他的神魂之内，原来还算干净的神魂已经污脏不堪，且还在吞噬他正常的神智，为了求医，他父亲踏遍了各地，为了不受歧视，伪装成了普通的路人，可长老们发现了，他们不愿这个少年离开。”
轩辕晟淡淡地替狐女回答了，“神器，只有握在自己手上才是利器，若是在敌人手上，那就是恨不得除之的凶器。”
狐女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好用的兵器，他们怎么会舍得放他离开，即便现在不能用，可如果被其他人得到呢，反过来害了他们一族可怎么是好，他们肯定不同意，少年跟自己的父亲都被关了起来。长老们开始研究别的方法，可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原来的换魂上。”
“成本最低么？”轩辕晟挑眉问。
狐女望向了院子里的雪，目光幽远，不知道是否是容九的错觉，狐女的声线一下子低了很多，比起女子的温婉，多了少年的阴鸷。
“不过这一次不同，他们说，因为少年的神魂太强，普通身体承受不住他的力量，所以他们想了一个办法，找一个肉身更加强悍，等级越高的人的肉身，可在族内，修为高强的都在长老堂，要不就是族长，谁又会愿意把自己的身体让出来。”
“争论不下的夜晚，就跟今天晚上一样，下着大雪，他们吵了很久，最后，他们想到了一个人。”
容九的右眼开始跳。
连轩辕晟也不挑着火堆了，平静地抬起头来。
白凌平静地转着手里的树枝。
“那就是——”狐女微笑着说，“他的父亲。”
风一下子刮来，将火堆刮得很高，有火星子溅在了狐女的脚边，可她宛若没有发觉，“谁也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提起来的，但是，所有人都同意了。”
狐女看向了容九，微微笑着，“没有一个人反对。”
容九感觉指尖都在泛冷。
父子存一。
多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