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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九十三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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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小时候得过几场风寒,秀嬷嬷去请示的时候,谢氏还是令人请了大夫,没有袖手旁观。

他在赵家人身上寻找心灵和灵魂都落于此世的羁绊,妄图从他们身上寻找亲情,却忘了即便是寻常亲缘也有父母怨子女,或是子女恨父母的情况。

失败了,怨不得、恨不得,赵白鱼心甘情愿接受任何结果。

不过是父母子女之间亲缘浅薄,也许前世修的福分不够,今生投胎到赵家已经耗完了,无缘续完一生。

有缘无分罢了。

赵白鱼内心叹气:“我并不怨恨你们。”

谢氏和赵伯雍二人露出惊喜的表情,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哪会不怨不恨?

“不……五郎尽管怨恨我们,没关系,做错了就该受惩罚,没关系,你尽管怨、尽管恨,爹娘不难过,爹娘受着。”谢氏见赵白鱼想开口,赶紧堵住他的话:“天色是不是晚了?小郡王该等急了,我们不耽误你出宫,其他事回头再说。”

她扭头询问赵伯雍:“回头再说,行吗?”

赵伯雍连连点头:“往后多的是时间,要是五郎一时间还不太能接受,我们就尽量减少见面的机会。慢慢来,没关系,我和你娘应该还能多活几十年,还有大把的时间……天色真的不早了,就不说了,我们先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急于逃避。

赵白鱼突然开口:“两江时,昌平试图以生母的名分压我屈服,我告诉她,我生而知之。”

轰如平地一声雷,震得赵伯雍和谢氏两人浑身僵硬,面面相觑,表情茫然,齐齐看向赵白鱼:“什么?”

五郎说什么?

是否他们听错了?

“生而知之?”谢氏声音很小,蓦地笑了声,眼中泛起泪光,不住摇头:“五郎是怨我恨我所以才骗娘对不对?你生而知之……岂不是这二十年来你便知道你的身世?岂不是在明知身世的情况下遭受着所有人不公的对待?岂不是,岂不是二十年来日日诛心?”

真相已如此残酷,怎么还能将人的心碎成千万段?

她的小儿郎,她的小鳞奴,竟是在明知身世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赵钰铮夺走本该属于他的父母、兄弟和本该属于他的所有的宠爱,承受着与他毫无瓜葛的血缘亲人的怨恨吗?

怎么能如此残忍?

怎么能这么对他?

他看着他的亲生父母宠爱顶替他位置的赵钰铮,受父母兄弟联手逼迫的时候,心里该有多痛?可是心如刀割,万箭穿心?

赵伯雍表情一片空白,凭着本能问:“这二十年来你为什么都不说?”

赵白鱼很平静:“我试过。”

他每一次的试图亲近都在尝试告诉他们真相,但是赵家人憎恶他的亲近。

一两岁的赵白鱼不会说话,两三岁后才见到谢氏和赵伯雍,不被允许靠近,两三个月见一次面发展到半年、一年见一次面,每次见面,对方奴仆成群,而将他隔绝在十步之外。

没有靠近的机会,没有发声的渠道,连最能证明他身份的胎中带毒都被未雨绸缪地治好,一个健康、一个体弱,谁会相信他的话?

小孩子五官没长开,无法辨认,即便能辨认出来,可他身边除了一个拜见谢氏也不敢抬头直视的秀嬷嬷,没有能认出来的人。

戳穿真相需要证据,他除了生而知之还能拿出什么凭证?谁会相信他说的话?

贸然开口会激怒对他心存偏见的人,认为他是嫉妒疯了,竟异想天开胡言乱语,只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加困难。

当时他不知道赵钰铮身边有死士,出于谨慎才没跳太高,要是嚷得满城风雨,指不定就被昌平下令灭口,悄无声息地结束第二次生命。

再之后便越来越没机会说出真相,他对赵家人的亲情渴望逐年递减,赵家人对赵钰铮的维护、疼爱令赵白鱼怯步。

他害怕了。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新闻,也是换子真相被发现,可亲生父母根本不在乎血缘,连夜带着养女出国,看也不看一眼亲生的那一个,因此心里生怯,犹豫不决,怕哪天说出真相反倒被连夜打包送出京都府,只给一点赔偿,以免他的存在让赵钰铮伤心难过。

赵白鱼没好意思说,他童年和少年时期做过类似的噩梦,梦见赵家人即使知道真相还是宠得赵钰铮如珠如宝,于是说出真相的渴望就越来越淡。

直到最后摔一跤记起穿书的真相,那点小火苗便遇水般浇熄了。

哧一声,袅袅一缕白烟杳无痕。

他才发现他没有多难过,大抵是伤心失望的次数累积多了,达至巅峰时,就像气势磅礴准备爆发最终没有爆发的火山,所有的力气都在蓄力准备的过程耗完,便心灰意冷,反而平静无声息。

而今想来,或许一开始少点瞻前顾后,直截了当摊牌,说他生而知之,赵伯雍和谢氏很可能会相信。

毕竟古人信奇人异士生而知之,而昌平什么都干得出来。

哪怕一时不信,心里埋下颗怀疑的种子,并非不能查出真相。

可惜他到底不是真正生而知之者,不过是孟婆汤没喝干净的异世孤魂,带着成年人的思维和对陌生世界的警惕,自以为考虑周全,反倒误了彼此的亲缘。

赵伯雍颤抖地说:“如果你直接说出来,我并非完全不信。”

虽然生而知之者万中无一,但他相信以昌平的恶毒和偏执,什么都干得出来。

纵然不会轻易相信,可他会令人去查,任何事只要做了便绝不可能天衣无缝,哪怕是一丁半点的蛛丝马迹,他也能查出来。

“我查得出来。”他看向赵白鱼,眼睛通红,眼神祈求:“我一定查得出来。”

“可我也曾多次旁敲侧击地说过,你们对我、对昌平的印象已是根深蒂固,我错过了最适合说的时机,到了上学知事的年纪,便是能把来龙去脉说得清楚,也难以说服你们。”

言到此处,赵白鱼停顿一下,笑了声:“也可能是我不够信任你们,对我是否讨人喜欢这点太不自信……因为那时候收到的恶意太多了,以至于我不觉得会有人相信我、喜欢我、选择我。”

年龄再大,还是会因为环境的否定而怀疑自身的嘛。

“这件事里,我是受害者,你们也是受害者,其实二十年来不是没有机会,但是总差了那么一点,不是我优柔寡断便是意外突发,断了再续亲缘的可能。”

他简单的将赵家人迫他放弃科考、逼他李代桃僵嫁人等事统归于‘意外’,给足二人体面。

“亲缘亲缘,有亲有缘,笙磬同音。有亲无缘,自厝同异。”赵白鱼向后退三步,撩起长袍,一跪三叩:“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二跪三叩:“赵大人,赵夫人,是我赵白鱼缘悭命蹇,气运欠佳,怪不得你们。”

三跪三叩,额头碰地不起:“赵白鱼答应嫁入临安郡王府之时,便从此与赵家恩怨两消,一世两清。”

三跪九叩声声磕在赵谢二人心头,磕得他们肝肠寸断。

“娘错了,是娘做错了,便不是我儿,当初也不该为了赵钰铮断你前途、逼你入虎穴!”谢氏扑到赵白鱼跟前想将他扶起来,泣不成声道:“不要跪我,你不要跪我,不能两清,你不能……你从未亏欠我们,如何恩怨两消?是我亏欠,是赵家人亏欠你!如何两消?如何两消!”

赵伯雍缓缓俯身艰难说道:“有……有缘的,缘分可以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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