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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制药刚推向医药市场,在就同行中突然冒出个竞争者,而且这个竞争对手还在私下得到了红星制药厂科技人员的帮助,无论出于对本厂利益的考量,还是为了给合作伙伴一个交代,方翰民都想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尽管手头没有证据,但他把全厂跟仿制药有关的科技人员筛查了一遍,坚信郭鹏嫌疑最大。
刚才这番心理较量的结果,跟郭鹏此前的预料完全相符,只要没有确凿证据,方翰民就拿他没有办法,从方翰民的言谈中,郭鹏觉得对方确实没有他跟方圆公司私下交易的任何证据,所以,无论方翰民说什么,他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对于方翰民的无奈,郭鹏视而不见,他满不在乎地说:“合作伙伴捕风捉影,道听途说,跟他们有什么可解释的?”
郭鹏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让方翰民只能把自己心中的疑点说出来,“虽然咱俩是多年的同事,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你应该记得,全厂上下,只有你跟那家方圆科技公司有过接触,你还曾建议红星制药厂把仿制药技术转让给他们,所以我把你找来,是想听你一句真话,你究竟跟他们有没有合作?”
见方翰民把话挑明了,郭鹏急忙否认,“我是跟方圆科技公司有过接触,也曾建议向他们转让技术,但在遭到你的拒绝后,我跟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总不能凭一次接触和一句话,就把对方子虚乌有的猜测,安在我身上吧?方厂长,咱们不能道听途说,要讲证据,无端的怀疑,会让人背黑锅的!”
郭鹏的话不仅无可辩驳,而且抓住了方翰民的软肋,说一千道一万,方翰民拿不出证据,郭鹏就不会认账,再往下,他都不知道该跟郭鹏说些什么,只好决定结束这次谈话,“并不是要把这件事情安在你身上,因为合作伙伴再次提及,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多想,没事了,你回去吧。”
但是,这件事不仅关系到红星制药厂和合作伙伴的利益,还涉及技术泄密,无论如何都是红星制药厂的一件大事,方翰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郭鹏离开后,方翰民拨通了劳动纪律督查办公室的电话,“铁辉,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无论前世今生,穿越者本质上都是个纯粹的技术专家,走上管理岗位后,虽然学会了处理一般行政事务,但对棘手的人和事,还是比较头疼。
每当遇到这类事件,方翰民都愿意跟劳动纪律督查办公室主任焦铁辉商量,一方面因为他跟焦铁辉曾经在同一个基层班组共过事,相互非常了解,他很欣赏焦铁辉刚直不阿和无私无畏的行事风格,另外,别看焦铁辉只是普通工人出生,看上去好像是个粗人,实际上面对棘手事件,总能从容应对,每次都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放下电话,焦铁辉来到厂长办公室,方翰民向他简要介绍了方圆公司和仿制药技术泄密的情况,特别提到郭鹏此前的一些言行举止。
“方厂长,如果你认为这件事跟郭鹏有关,那就应该直接找他谈谈。”
“不是我认为,事实是全厂跟仿制药有关的科技人员,只有他跟方圆科技公司有过接触,其他人跟那个单位根本不沾边。我刚找他谈过,也向他阐明了我的观点,可能因为没有真凭实据,郭鹏矢口否认,我拿他没有办法。”
“既然只有他跟方圆公司有过接触,他就是第一嫌疑人。方厂长,不知道你对仿制药技术泄密这件事想怎么处理?”
“当然不能容忍!”方翰民停了停,“你知道,技术中心花了一年多时间才开发成功的技术和产品,不仅关系到红星制药厂现有产品的升级换代,也关系到合作伙伴的利益,对这种监守自盗,吃里扒外的行为,不管涉及到谁,一定要追查到底!”
焦铁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既然已经锁定嫌疑人,不就是差在没有证据吗?那就寻找证据,只要找到证据,在事实面前,看他如何抵赖!”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上哪儿寻找证据呢?别说给方圆公司打电话,就算亲自去人求证,对方也不会告诉事实真相。”
焦铁辉连连摆手,“那没有用,方圆公司跟这边的人私下合作,对方肯定会替他保密,咱们不可能从方圆公司得到任何真实信息。除了以前跟方圆公司有过接触,近半年左右,郭鹏还有其他异常举动吗?”
“要说异常举动”方翰民想了想,“大概四个月前,郭鹏请过七天假,因为他从来没有休过那么长的假期,那件事看起来有点异常。不过,请假理由是他父亲生病住院,他要回老家探望,那是人之常情,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异常。”
“那就对了!”焦铁辉一拍桌子,“一个从来没休过长假的人,突然请了七天假,而且在时间上也很巧合,这就很异常。”
方翰民显得比较沉稳,“先别着急下结论,我觉得应该暗地里去他老家把情况核实一下再说。”
“对,先去核实一下,看他究竟回没回过老家,就什么都清楚了。”焦铁辉赞同道。
一旦事情决定下来,方翰民就雷厉风行,受他指派,焦铁辉跟劳动纪律督查办公室的大刘,第二天上午乘坐长途汽车,于下午四点多抵达郭鹏老家的县城,经打听,从县城到郭鹏老家所在乡镇的最后一趟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了,两人只好在县城住下来。
次日一早,焦铁辉跟大刘在车站附近买了点礼物,赶上去往郭鹏老家所在乡镇的第一趟公交车,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颠簸,他们下车后,一打听才知道,郭鹏老家所在的村子就在乡镇附近。
步行二十分钟左右,根据路人的指点,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郭鹏老家的宅院,当他们出现在郭鹏父母面前时,焦铁辉除了自我介绍,还谎称他们是郭鹏的好友,前段时间听郭鹏说老父亲得了重病,这次出差路过这里,顺道过来看看老人家康复得怎么样了。
在招呼客人的同时,老人阴沉着脸,“你们别听郭鹏胡说八道,这小子咒我呢。”
焦铁辉跟大刘交换了一下眼神,“老人家,这话怎么讲?”
上了年纪的人,大多不愿别人说自己生病,老郭可能也有这方面忌讳,听客人说郭鹏在单位跟同事传言自己得了重病,他心里自然不爽,“你们看我这身体状态,像生过大病的样子吗?再说,郭鹏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回过家,自从他在城里安家后,他就很少回老家了,这一晃他都两三年没回这个家了,我们又没给他写过信,别说我没有生病,即使真生病了,他也不知道呀!”
“哦,前段时间他没回老家吗?那可能是郭鹏跟我们说着玩的,老人家,你别往心里去。”焦铁辉安慰道。
老郭余怒未消,“这种事能随便说着玩吗?这小子,太不像话了!我一定要找机会骂他一顿!”
看着老郭真的很生气,焦铁辉向大刘使了个眼色,两人再次对老人安慰一番,便借口时间紧张,还要赶路,就离开老郭家了。
回到单位后,焦铁辉马不停蹄,第一时间去见方翰民。
听了焦铁辉汇报的情况,方翰民心情很复杂,“原来如此!他跟我撒谎,看来我还得找他谈,让他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隔了一天,上午九点左右,方翰民来到郭鹏位于技术中心三楼的办公室,进门后,方翰民随手把门关上,屋里只有他跟郭鹏两人。
结合焦铁辉了解到的情况,方翰民已经可以断定,仿制药的技术泄密就是郭鹏所为,但他认为事情已经出现了,只要郭鹏能够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愿意悔过自新,他就不想对郭鹏进行太过严厉的处罚,毕竟在同期入厂的科技人员中,郭鹏对科研开发最有兴趣,而且技术水平属于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在本就珍贵的红星制药厂青年科技人员中,郭鹏是难得的人才。所以,方翰民关上门,打算跟郭鹏进行推心置腹的交谈。
见方翰民进屋,郭鹏急忙站起身来,“方、方厂长,你来啦?”
方翰民示意郭鹏坐下,他顺手拉把椅子,隔着办公桌,也在郭鹏对面坐了下来,见郭鹏神色有些慌张,方翰民随意问道:“在忙什么呢?”
“没,没忙什么,仿制药项目的技术开发资料还有一部分没有完成归档,我整理出来了,争取把这些资料尽快归档。”
“是啊,项目已经做完了,该归档的技术资料应该尽快归档。”方翰民随便附和着,他不想直接揭穿郭鹏上次请假的谎言,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郭鹏主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初从生产一线调到厂里的技术部门,咱俩在一起共事也有五六年了吧?我这人不会关心别人,这是我的一大缺点,咱们今天不谈这个,我想知道自己在工作上有什么不足,你给我指出来,我好在今后改进。”
这样的话题出乎郭鹏预料,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做得很好呀!要不是当初你把我们几个从基层班组调到技术部门,我们现在可能还在车间倒班呢。在你的带领下,红星制药厂的科研开发很有成效,不仅原来的老产品用上了新工艺,而且为全厂产品的升级换代打下了坚实基础,我觉得你的工作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