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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刘跟焦铁辉志趣相投,性格相近,这几年在工作上两人配合十分默契,虽然焦铁辉是领导,大刘是下属,但两人私下没有上下级之分,他们之间无话不谈,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焦铁辉也愿意跟大刘商量。
把大刘调入督察办公室的想法,焦铁辉主要基于两方面考虑,首先,他想为自己在工作上配备一个得力助手,另外,他也想让好兄弟改变一下工作环境,虽然技术中心的催化剂制备工段比生产车间好多了,但毕竟还是属于基层生产单位,常年三班倒,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机关科室的环境。
没想到对于焦铁辉的这番好意,大刘并不领情,当接到人事科长老侯的当面通知时,大刘不仅感到很突然,而且他对去机关科室并无兴趣,他认为机关科室的人勾心斗角,人际关系复杂,他觉得在那种环境工作,比在基层班组更累。所以,大刘没有当场答应侯科长的要求,他要先找焦铁辉问个究竟。
这两句话,把焦铁辉问得哑口无言,对呀,事先确实没有征求大刘的意见,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愿意调到督察办公室来?焦铁辉觉得自己太主观了!他不得不检讨自己的冒失,“是啊,我应该先跟你沟通一下,这事儿怨我。”
哥们之间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好歹人家现在也是名副其实的正科级干部,听了焦铁辉的自我检讨,大刘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嗨,你干嘛这么说?我也不是怨你。”
“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调动你的工作岗位,是我考虑不周,怎么不怨我呢?”
“咱俩把话说开就行了,你没有必要自责。”
“大刘,你要实在不愿到这里工作,我跟人事科说一声,让他们把调动通知撤回来。”
“铁辉,从私人关系讲,我当然愿意跟你在一起工作,但我觉得机关人员心思重,人际关系复杂,我担心这样的环境不适合我这种直性子。”
焦铁辉摆了摆手,“你想多了,劳动纪律监察办公室是独立科室,跟其他科室没有任何从属关系,咱们行使自己的职责,只对厂领导负责,根本用不着考虑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大刘点了点头,“就算不考虑人际关系,这工作性质----劳动纪律督查,不就是得罪人的差事吗?不尽到职责,对不起厂领导的信任,忠于职守,认真履行督查职能,不怕那些被查处的职工在背后骂你吗?”
焦铁辉无奈地一笑,“岂止背后?可能当面就有人骂我。”
“对呀,咱们在催化剂制备工段只需按部就班地工作,得罪不到什么人,多舒服呀!非要跑到这儿来找骂,这是何苦呢?”
“大刘,咱们跟方翰民都是从二车间同一个班组出来的,你跟他离得稍微远点,我跟他是哥们,如今他坐在厂长的位置上,为了加强全厂管理,需要我帮他做得罪人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知道待在催化剂制备工段省心,督查劳动纪律讨人嫌,招人恨,但方翰民要我干这份工作,我能逃避吗?”
大家都是重情义的人,听焦铁辉这么一说,大刘沉默了,过了一阵,他十分严肃地问:“铁辉,你跟我说实话,这里真需要我吗?”
虽然从内心不愿到督察办公室工作,但是,如果焦铁辉确实需要帮助,大刘没法拒绝好朋友的邀请。
焦铁辉当然不会强人所难,看见大刘为难的样子,他表情略显僵直,“红星制药厂六七千人,有七八十个基层单位,作为劳动纪律监察部门,将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说实话,我很需要你的帮助。但是,咱俩是多年的朋友,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这项工作,那就不要勉强。”
“既然是多年的朋友,就不要说勉强了。其实,咱俩的想法差不多,要是自愿选择,谁愿意干得罪人的差事?但你没法拒绝方翰民的要求,我又怎么好拒绝你呢?”
焦铁辉一把抓住大刘的手,“好兄弟,谢谢你的理解!”
大刘憨憨地一笑,“嗨,谢什么呀!谁让咱俩都这么重情义?”
从焦铁辉办公室出来,大刘转身去了人事科,把自己的决定向侯科长作了通报。
人员到位后,根据方翰民的指示,在有关科室帮助下,红星制药厂劳动纪律督察办公室很快成立起来,焦铁辉带着手下的几名工作人员,从现有的厂规厂纪中,挑选出跟劳动纪律有关的条款,又提出了一些补充意见加以完善,整理出一份劳动纪律奖惩条例,上报到方翰民那里,请他审阅批准。
作为一厂之长,还要兼顾技术中心的新技术新工艺和新产品开发,方翰民根本无暇顾及这样的行政事务,既然有专职机构负责,他也不想操心,只是叮嘱焦铁辉,让他尽快把奖惩条例印发到各基层单位,然后检查落实。
正月十六,离三月一号开学还有半个多月,宋玉萍提前从老家回来,下午一点左右就到宿舍了。
自从宋玉萍年前回家以后,这段时间方翰民一直住在自己的单身宿舍,从没进过这间房子。进屋后,见桌上落了一层灰尘,宋玉萍放下行李,先打扫卫生,再去附近的商店和农贸市场买了些蔬菜和副食,顺便在公用电话亭,给方翰民打了个电话,等到下班时间,她已经做好了晚饭。
五点二十左右,方翰民下班回到宿舍,把自行车往车棚一放,直接往自己的“家”奔去。
虽然单位在一个月前就把这间住房分给方翰民了,但宋玉萍坚持在没跟方翰民正式结婚之前,两人不能住在一起。年前那段时间,宋玉萍住在这间房子里,方翰民住在他的单身宿舍,所以,严格意义上讲,这里还不能真正算作他们的家。
推门进屋,见宋玉萍正在忙碌,方翰民从后面抱住了她,宋玉萍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干嘛呢?饭好了,准备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方翰民以为这是一种暗示,难道宋玉萍要奖励自己?他显得颇为兴奋,“好啊!吃完饭我洗碗。常言道,久别胜新婚,咱俩虽然还没正式结婚,但都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水到渠成,也该更进一步了吧?”
宋玉萍挣脱出来,“更进一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早就说过,那事必须等到正式结婚才可以,提前一天也不行!你别跟我说这个。”
一听这话,方翰民像泄了气的皮球,“哎哟,你不愧是中文系的,是不是满脑子都装着国学?这也太保守了吧!”
“方翰民,你要搞清楚,这跟学什么专业没有关系,也无关保守与开放,这是一个如何对待婚姻的原则问题!”
方翰民不仅阅历丰富,而且掌握了非常超前的制药科技,但宿主性格内向,根本没有把女生哄得心花怒放的能力,即使穿越者来自二十一世纪,在985高校读本科期间,因为一心想留学,无暇谈情说爱,在牛津大学读研读博和后来在rgp公司新药创制中心,倒是接触过不少佳丽,也许缺乏这方面天赋,不懂得跟女生交往的技巧,他跟女生始终没能更进一步。
跟宋玉萍确定恋爱关系这么长时间了,虽然还没正式结婚,但两人如今已定终身,宋玉萍坚持原则,方翰民无法越雷池半步。
在工作中,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技术难题,方翰民都有办法攻克,面对宋玉萍的底线,方翰民始终束手无策。
既然宋玉萍寸步不让,方翰民只好尊重她的原则,“好吧,现在吃饭。”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刚端起饭碗,方翰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呃,正月初二那天,你究竟去没去我老家串门?”
“初二那天有事,初三去的。”
“哦,情况怎么样?还算顺利吧?”
“嗨,”宋玉萍一言难尽的样子。
初一跟方翰民通完电话以后,宋玉萍在镇上的百货商店买了烟酒和一些其他礼物,当她提着这些东西回到家里,父母疑惑地看着她,“玉萍,这是给谁买的?”
“这两天我得去翰民家串个门,大年初几,我不能空着手吧?刚才在镇上给他父母买了点礼物。”
宋玉萍的父母略感意外,不管什么原因,毕竟方翰民也没来看望他们,女儿主动看望男方父母,他们觉得不太合适,“玉萍,自古以来的风俗都是男方到女方家串门,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低下?方翰民的父母家人会怎么想?”
“哎哟,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以自古以来的风俗要求年轻人?再说,我跟方翰民的关系早就确定下来了,因为工作忙,他春节不能回老家,我代替他,给他父母拜个年,这不是应该的嘛,怎么就低贱了?他父母愿意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我只管替方翰民把心尽到。”宋玉萍是新时期的知识女性,根本不把那些旧习俗当回事儿。
两位老人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也在理,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开放,见多识广,对旧风俗本来就不在乎,她替男朋友尽孝心,只能说明女儿很懂事,至于低下不低下,关键在方翰民的看法,其他人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初二那天,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宋玉萍走不开,初三才提着礼物去方翰民老家串门。
上午十点过,当宋玉萍骑着自行车来到方家,院子里显得很冷清,她把自行车停在院墙根,从车把取下装礼物的袋子,朝屋里喊了一声:“方文秀,你们在家吗?”
方文秀是方翰民的小妹妹,也是乡镇中学的学生,宋玉萍曾给她上过课,这家人除了方翰民,宋玉萍最熟悉的就数方文秀了。
听见喊声,方文秀跟母亲徐利华一起跑了出来,“宋老师,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