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闸门是怎么开的？
什么人打开的？
同仇帮安插的卧底？
贺云青砍了四个守闸门的部下，四人死前供述：白袍，蒙面，高六尺，瘦，肩宽，手长腿长颈修长，黑发，眉浓如长刀，目灿似星芒，左耳后有颗痣，右小腿受了钩伤，是个练家子，右手食指变形。
贺云青心里最终落定的只有两句话：春秋学院学生，会拉弓射箭。
当夜他并没有精力去管这个“卧底”，黑羽卫八方拦截，追到船时，船上空无一人。
贺云青拔剑四顾，近处四面环山：“人去哪儿了？”
此时的卷阿山上，林无衣被马小水扛在肩上，跟着一群人摸索走在红崖村被毁的集市上。
天色半明半暗，破败的房子里长满半人高的荒草，怎么看怎么阴森可怖。魏文君被如月推搡着向前，颤声问：“这里怎么没有人？”
如月哼笑一声，对这起富贵小姐很是鄙夷，随口道：“能活命的离开了，不能活的都死了。不想死，就闭嘴。”
前面有人挑开倒塌的房梁，掀开挡在门口的门板，火折子一亮，带头走了进去。
山洞远比林无衣想象的要长，越走越窄，到最后几乎是擦着身体脑袋，一群人宛如一条长蛇硬是装泥鳅，铆足了劲往泥钻。
出了山洞，是一片葱绿的山谷，谷中有流水鸟鸣，时不时还有几声野兽的嘶吼。
魏几道等人还在被赶着往前，一个一个身子虚乏没劲，走路歪歪斜斜，不一会就有人摔倒。顾明言回头看了眼身后蜿蜒的队伍，心道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吩咐如月将人分成两拨，他带着魏几道魏文君李浮生林无衣四人先走。
张随在后见魏文君和先生要被带走，急向人怒道：“你要将他们带到哪里去？”
剑柄立刻将杵在他背心，将他打趴在落石中，如月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几人顺着山谷再次走入一洞穴之中，这洞穴在山崖下，十分宽敞，洞风刮的呼呼，一脚踏入冰冷刺骨，林无衣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清醒。
只听耳边顾明言向人道：“回禀师父，魏几道带来了。”
一光膀子大汉，足足有两尺多高，走起路来地动山摇，他声音闷闷道：“跟我来。”拉着含糊的尾音，每一字似乎都说的特别艰难。
一扇山门开启，林无衣只觉自己来到了冰窟，浑身哆嗦的不受控制。马小水将她扔到地上往墙上一靠，才看见洞中间一束光罩着一个白发老人。
他身穿白衣，抱腿坐在光下，却有一股莫名的威严震慑他人，林无衣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微微抬了抬眼，将来人一个一个看过，最后落在魏几道身上，半天一个苍老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发出，道：“是伯坚来了。”
伯坚？
魏几道的脸近乎抽搐抖动，胸腔像是被人打了重重一拳，不可抑制呕出个颤声来：“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小名？”双腿一软，瞬间跪在地上。
若虚子呵呵一笑，笑声从四壁撞回，与寒气一起直往人耳朵里钻。
他开口道：“三十年了，上一次见你还是在翰林院，那会你又瘦又小，胆子也小，偏生又心性梗直，让你起草个诏书，四个字的诏书，你释义就写了五行，生怕给人曲解，会错了义。”他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可乐的事，堆满褶子的眼皮将苍青色眼睛收了收，连周身都朦胧起来，罩在一片若隐若现的寒气中。
“你说上令不清，下生歧义，就会生出许多事端来。朕还记得。”
几乎在若虚子话音落下的一瞬，魏几道哭了出来，他老泪纵横，急跪着向前，来到白衣人坐着的冰台下，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圣上恕罪。”他声音黯哑悲沉，任谁听了也会为之动容。
若虚子抬起一手骨瘦如柴的黑手搭在他发顶：“不怪你，朕的儿子都不认朕，其他人又怎么敢违逆他呢。”
魏几道怔了怔，满心都是不解，向人问道：“圣上如何在此？三十年山河已改，您老人家是怎么活下来的？”
若虚子似是从深渊中发出响起：“当年朕退位隐居之时，便知白山军迟早叛乱，可惜兵弱将少，不能动他。几年间朕四处游历，找来一批天赋极高的孩子，在逍遥山苦心经营十年，却被自己儿子宣布驾崩。哼，小子以为朕走火入魔发了疯，哪里肯信这世上有什么长生不死。可朕偏偏真龙护体，就是死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朕也无心再坐上那龙椅，因而一心扶持永怀太子，谁知这小儿贪心，竟想偷学这长生之术，终究是害了自己。”
说罢，他抬眼看了看墙边站着的李浮生，继续道：“朕一心想立阮氏腹中之子登基，那阮氏见识浅薄，竟背着朕投靠了李添，给自己得了个襄国夫人的美名，带着她儿子到廊州那种荒凉之地。”
低头无尽慈爱看着魏几道，半刻目光一沉，厉声道：“朕的时代已经过去，但这个天下也绝不能是他李添的！”
魏几道的眼泪早已冻在眼睑上，他抬头呆呆将若虚子望着，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圣上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这条命都是圣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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