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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许如月全程都冷漠的站在一旁，惜字如金，直到刚才，才说了一句话：“你都看到了？这样，你还打算救他吗？”
飘在半空中的薛小佳迟钝的摇了摇头，空洞的眼眶里，流下两行血泪来。
她把手松开了。
在凌宇枫刺耳的尖叫声里，橘色超跑顺着崖壁一路下滑，车轮因为巨大的摩擦力一路迸射火星，尾部的发动机被两旁的树枝划破，浓重的汽油味弥散开来。
偏低的底盘受不住力在半路就分崩离析，凌宇枫被安全带绑在驾驶座上，连带着安全气囊一块弹了出来，整个人在乱石堆上一连滚了几个圈。
裸露在外的肢体与碎石摩擦，拖拽出长长的一道血痕来，严重的地方已经刮出了白骨，更该死的是，因为剧烈的疼痛，直到撞上崖壁上的一块尖锐的大石头前，凌宇枫一直都保持清醒的。
幸运的是，那块尖锐硕长的顽石虽然穿透了他的胸膛，将凌宇枫整个人都挂在了半空，但避开了致命伤，只刮伤了肺叶，让他有点呼吸困难外，其他重要器官，譬如心脏，肝脏，包括最重要的大脑，都还是完好的。
到现在为止，凌宇枫仍旧能够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跃动时发出的轰鸣声。
不幸的是，跑车的零碎部件切断了他的手。而他本人则被孤零零串在石头上，远处是蜿蜒的盘山公路，荒郊野外，深夜，意识越是清醒，便越是清楚的明白，获救的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零星的火星溅到了衣服上，将他出门前精心挑选的黑色皮衣点燃了，皮革在高温下扭曲融化，间或夹杂着组织烧焦时所发出的难闻臭味。
凌宇枫像是一条即将被放干血的死狗倒挂着，皮肤因为大量失血变得干瘪，令他引以为傲的俊脸早就被碎石划花。
青白青白的，任谁来看都是死期将近。
可即使这样，他依旧顽强的朝前，朝漂浮在他身前的薛小佳伸着手，徒劳的祈求着：“救救我救救”
还是没人理他。
或许是命运的捉弄，即使车祸现场如此惨烈，价值八百万的保时捷都碎成了一团渣，今天下午刚买的黑莓十三却还是完好的。只是边角被削去了一点。
至少屏幕还是好的，通讯也是完好的。
足足三格。
只要够到，就能接到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凌宇枫够不到，他不是没试过，可除了让自己胸口的伤变得更重，无用的手指将救命的东西越推越远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屏幕亮了又亮。
听着耳边鲜血滴滴答答的一路向下，生机一点点流逝，躯体逐渐变冷，肺叶擦伤带来的逐渐变重的呼吸困难，视线开始模糊泛白，只有大脑，仍旧清晰地感受着死亡的临近。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残忍呢。
凌宇枫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所听见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是跑车的残骸，分解的油缸终于与空气发生反应，在夜空里盛开了一朵漂亮的蘑菇云，壮烈的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与此同时，凌宇枫被一身巨响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惊得他险些从驾驶座上弹起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往他车窗上扔摔炮时所发出的巨响。
凌宇枫刚想将车窗降下来好好教训一下这臭小孩，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就被他妈妈一把扯走了。
正好这个时候，排在他前面的车流动了，在他后面的车主直按喇叭催他快点开。
响声嘀嘀叭叭，跟叫魂一样。
凌宇枫除了阴着脸直骂晦气之外，砸一把方向盘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保时捷性能优越，一脚油门下去，短短几秒就完成了超车，跟一阵烟似得就过去了。
但凌宇枫心情依旧不算太好，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这让他十分心绪不宁。
直到车子一连拐过了两个红绿灯，眼前出现一个有点眼熟的过江隧道时，凌宇枫的眼睛瞬间惊恐的瞪大了。
零碎的片段开始在眼前闪现。
凌宇枫惊得直打方向盘，就想逆着车流往回开，车轮在柏油路上打转，摩擦出刺耳的掌声，脑子慌得六神无主，嘴里却还执着地念叨着，“没事没事，只是梦，只是梦，幻觉都是幻觉。”
试图安抚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后方伸出来一双手臂，青紫的，冰冷的，属于死人的手，就这样亲昵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这还不够。
凌宇枫甚至能从后视镜里清楚的看见，白色衬衫的衣领正一点一点的染上血迹。
见鬼。
他出门时明明穿的皮衣，衬衫是内搭，皮衣哪里去了？
要不怎么说记忆是很神奇的东西呢。
思维不过一瞬间的迟顿，凌宇枫很快就想起了，断崖上的那场大火。
可怜他脸色一下子就煞白了，还在试图自欺欺人：“不会的不不不不可能的。”
直到被身后的女孩打破幻想：“嘘不要说话，快逃吧，你只剩下两次机会咯嘻嘻嘻”